“你其实还是会同情那些动物的,对吗?”孙超杰抓住了李俭话语最后的“杀孽”一词,这像是他同情动物的影子。
“不,我是极端人类至上主义者,人类的利益至上对我来说是绝对的。我对其他生物的感情,只不过是因为人类对它们的需要,才产生的投射。”
孙超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感觉自己听到了难以接受的东西,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反对李俭的说法。虽然情感一时无法接受,但理性告诉他,李俭的说法并不会故意侵害他的利益,毕竟从他认识李俭开始,李俭都是帮助同学、热心公益,甚至在校时便会远程支援工人劳动仲裁的“奇葩学生”。这让他更糊涂了。
“如果没有无变异区,我们大概很快就要看到组织人员撤离的救援部队,先在临时营地生活一阵子,再搬入永久式的高密度聚居区。我在等这支部队。”
“即使真有那样的无变异区,由于变异动物具有显著的移动能力,我们仍然需要在无变异区构建高密度聚居区,还有对外防线。这依旧意味着,大部分人现在拥有的房屋产权,还是没用了。”
“这就是我一开始想说的事情。大家在外买卖房屋和租赁房屋的事情,在我们搬入高密度聚居区后,就全都无效了。我们会在哪里过上和过去毫不相同的生活,大概人人都有活要干,每个人都需要出苦力,从而保证自己和家人不会被变异动物侵害。做好准备吧,如果没有好事发生,我们大概会在同一片工地做工。”李俭拍了拍孙超杰,示意他该走了。
孙超杰恍恍惚惚地走到寝室铁门边,忘了拿自己的棒球棍。
“你的球棍,带走吧,还有段时间需要它防身,你还要靠它打狗。”李俭捡起棒球棍,递向孙超杰。
孙超杰恍惚着接过,握在手中时定了定神:“你刚才说的话……”
“你走出这个门,我就不认了。”
孙超杰深深地看了李俭一眼,费力地套上头盔:“哈哈哈,你刚才讲的笑话真好笑。我走了,你要是想吃馒头可以来找我。”
“好,等我饿了,我会来找你的。”
……
第三轮取水行动大获成功,据说他们并未遭遇大鹅阻击,十分轻松地装满了两桶水,并一点点挪了回来,虽说洒了一些,但并未像前两组一样,差点把半桶水都洒了。
只是在出发的路上遭遇了野狗,不知是圆阵何处暴露的缝隙,野狗径直朝圆阵冲了过去,双方一通暴打,才将野狗打残赶走。
如厕的事情自不必说。李俭专门挑了时间,从杂物堆里找来没人要的行李箱,拖到寝室里,横着打开,将自己拥有的食品紧凑地放入其中,充当食品箱使用。
一番捣腾,大家无事可做,想起要搜寻外界信息的事。
“该想办法给手机整点电了。”
501寝室的众人非必要不打开手机,手机其实还有些电量。但此刻众人无事,又看到六楼的兄弟们穿戴整齐往外走,就想着给自己整点事做。
上午已经举着棉被盾出过门了,外面的世界并不是岩浆遍地瘴气漫布,一步踏出就会死人,这让501寝室的众人有些出门的念头。
在无事可做的时候,这种念头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在确定自己撑着棉被盾就能降低被袭击的概率时,这条念头便抑制不住长成了参天大树。
“我知道,我们实验室楼顶装了一大片太阳能电池,之前从做这块业务的公司买过并入电网的自动变电器,现在去的话,只要能把输出电流的方向换一边,我们就能通过太阳能电池获得电力。”最终让这棵参天大树映入眼帘的,是黄承志。
得到了可以获得电力的明确信息,众人的心思便按捺不住,拿了手机和充电器,出门顶上棉被盾,便一股脑地往外跑。
四人结成圆阵,缩在半球形的乌龟壳内,出了寝室区,便往实验楼跑。实验楼与寝室区在校园的两个方向,直线距离得有一千米开外,顺着大路走去,起码得走上两公里。
要走这么“远”的距离,四人就算是按捺不住心思就往外跑,也不至于不带防身的东西。陈涛给四人都准备了背带,帮助大家将先前搜寻得到的兵器松松地绑在身上,需要的时候掐开背带的卡扣,就能连背带和武器一起取下来。
三人身上背的都是木棍,只有李俭身上背着个十公斤的杠铃锤,还得稍稍托着,才能不让这玩意导致自己体态失衡。
之前自燃的汽车经过一天一夜的燃烧,此时已经彻底熄灭,车架烧得漆黑,在路旁艰难地支撑着。
垃圾桶里依旧有足量的垃圾,从凌晨醒来到现在,李俭也没有听见过垃圾车运行的声音。他通过观察孔向外望,实际上,光看着道路上到处都是的枯枝落叶和砂石,也足以证明,过去每天在校园中活跃的环卫工人们,今天并没有工作。
后勤集团真的不会来了。
“你看,那边地上的血迹,是人被什么东西拖走了。”陈涛示意李俭看向食堂门口。
地上有一摊发黑的干涸痕迹,像钉子一样,钉头是血迹化开的位置,钉尖则指向被拖行的方向。
在干涸的黑紫色中,隐隐有些立体的物质闪烁着不一样的颜色,像是奶油蛋糕的一部分掉落在污泥里。
李俭一下子想到那是什么,在他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之前,大脑已经自动屏蔽了那摊东西,让他看到的场景无害化,不至于因为所见的景色便吐出来。
“不……也不一定是人。这摊血迹对人来说太小了,而且周边的痕迹也不像是……有人倒在这里。”李俭尝试着冷静分析,不过四人都不是专业的验尸官,手头也没有器具,只能像是躲避瘟神一样,不着痕迹地绕了个弯,急匆匆地绕过血迹,然后逃跑似地离开。
这不是他们在路上唯一一次绕开残留的痕迹,而在路上,也不只有他们一群正在匆忙奔走的行人。大家八仙过海一般各显神通,有人积极地和变异动物搏斗,有人采取隐蔽战术保全自身,有人看到他们的棉被盾圆阵笑出了声。不过最终,如果不谈他们遭受的心灵上的伤害的话,他们还是安全地抵达了实验室所在的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