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看了看厨房的方向,然后从柜台后走出来对四名大汉问道:“四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领头的大汉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兄弟几个走路累了,进来歇歇,既不打尖也不住店,权且来壶茶水吧。”
虽然大汉的要求有些另类,掌柜却还是笑着应了下来,他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客人的要求不过分,他都会尽量满足。
贵公子三人要的饭菜很快就被小二端了出来,不过贵公子与老者却并未着急动筷子,而是看着长随福贵一一验吃之后才开始进食。
悦来客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住在这里的读书人大部分都是寒门子弟,贵公子三人气度不凡,似权贵之家出身,一进客栈便吸引到了大部分的眼球,此时连吃饭都这么讲究,还要下人先验吃,不少人心中颇为羡慕,却也有人心中鄙视,连吃个饭也如此小心翼翼,你以为你是当朝天子吗?
主仆三人在饭菜上桌后便开始默默吃饭,过了一会儿便无人再关注他们,反而开始讨论起今年以来朝廷公布的一项举措。
一名澜衫士子开了话头:“京师繁华,若不是年初朝廷在官学中增设‘附学生员’名额,在下侥幸通过科考录遗,怕是难以见识到。”
同桌的一名士子笑道:“我朝天开景运,文教果兴,内建太学以储天下之英贤,外设府州县儒学以育民间之俊秀,如今在廪生与增生之外又增设附学生,实乃文运昌盛之举。”
另一名士子附和着笑了两声,随即颇有些忧心道:“我朝文教虽兴,然而北疆却不太平,听说前些日子瓦剌那边又来打草谷了。”
开头的澜衫士子许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脸色有些酡红,闻言说道:“宋兄忧国忧民之心,在下佩服,不过这两日在下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大同参将奏秉朝廷曰:也先并吞诸部,其势日盛,必来犯边。宜令各边守将分别队伍,孰可为正,孰可为奇;大小头目孰可以守,孰可以战,使之各分领操习,庶使兵知将意,将识士情,不致临阵无统,仓猝误事。这几天朝廷里的官员们似乎正在为此事辩论呢。”
同桌之人闻言问道:“此言从何处听来?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此言当真,实为良策。”
澜衫士子答道:“在下的恩师目下在京为官,在下便是从恩师处听来的。”
张文渊此时忍不住起身遥遥拱手道:“几位兄台,在下深州张文渊,却是因消息闭塞对我朝边患不甚清楚,几位所说的瓦剌可是残元余孽?这打草谷又为何物?”
澜衫士子笑道:“张兄请了。诚如张兄所言,瓦剌便是由残元分裂而成的西部蒙古。至于打草谷,好叫张兄知道,谓之‘人马不给粮草,日遣打草谷骑四出抄掠以供之’是也。”
闻言,张文渊怔怔说道:“若如此,难道朝廷就任由瓦剌来我境内打草谷?方才兄台所言,大同参将奏请之事虽说是有备无患,却治标不治本,若不将瓦剌根基切断,怕是贻患无穷啊。”
澜衫士子嗤笑一声,道:“张兄莫非以为此时我朝还如国初之时?不说兵将有无胆气越出长城深入草原与瓦剌相战,只说如今朝内有王……”
坐在赵彦隔壁桌的老者听到这里,突然眉头一皱,扫了一眼正津津有味咀嚼饭菜的贵公子,皱起的眉头慢慢消散。
与澜衫士子同桌的人还算清醒,澜衫士子讲到一半便被另外两人给捂住嘴巴,其中一人对四周赔笑道:“在下同伴喝醉了,酒后之言当不得真,在座的诸位不必往心里去。”
赵彦也起身将张文渊按坐在座位上,低声道:“张兄,你我如今不过是一普通生员,连举人都不是,还是少谈国事为妙,特别是此等公众之地,凡事还需慎言。”
王麟却是不管许多,他对方才澜衫士子的话很感兴趣,确切的说是对国朝边疆战事很感兴趣。
“师兄,文人有科举,为什么武人就没有武举?要是有武举的话,我就去考个武进士,然后带兵去草原上杀瓦剌个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