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先裕亲王福全事了之后,四爷便拿了如今还未命名的圆明园图纸来给她瞧。
虽然是先由内务府做的初稿,但已经先被他细细改过了,如今这张图上几乎都是他的笔迹。
宝月这会儿可算松了一口气,大热天的日日哭灵,实在是太折腾身子了。
她之前甚至找人做了唐朝女子的衣物在家里穿,也好松快些。四爷倒是很喜欢,说比平时穿的南边汉人女子的衣裙还要漂亮,夸她肌骨如玉,肌光胜雪。
宝月嫌热,当时赶紧就把他推开了。他也是每日要去裕亲王府的,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闲功夫力气。
好在虽还有两个月孝戴,但到底不必再去哭灵了。
她接过图纸细细看起来,如今的圆明园虽未经过历代帝王扩建,远不是万园之园的规模,只是一个普通园子的大小。
但也比贝勒府宽敞多了,且得益于四爷的高超审美,也是山花水景,样样俱全。
她果然很喜欢,尤其见武陵春色一处上细细描绘的桃花林,想想就觉得好看的不得了,她兴冲冲地回头,“我要住在这儿!”
四爷可不想答应,顶住她的眼波,亲了亲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你得和我住一起。”
他指着下边的九洲清晏,从后边将她抱在怀里,耳鬓厮磨间轻轻道,“若要赏景何时不能去呢,可我没有玉娘在身边可不行。”
“我,我知道了。”宝月被他撩的不行,下意识地便应下,染红的双颊比桃花还要鲜艳。
“大约还要一年,咱们就可以住到园子里去了。”四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知道她遭不住。
关系到在意的事,宝月被美色击的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抓着他的袖子问道,“只有我们?”
“是,是,只有我们,”四爷被这个小祖宗弄得哭笑不得,捏捏她的鼻子。
“福晋也不去?”宝月不放心地再三确认。
“既然病了,在府中好好修养便是,不必挪动。”他面色淡淡,提起福晋他的神色比从前还要冷漠。
“福晋是真病了?”宝月有些忐忑,这可不是她害的吧。
四爷冷笑一声,“她当我是那昏了头的,我这个人性子倔,她自己要病,那就养着。”
他原以为自己之前已经跟福晋说的够明白了,让她想想自己的长处在哪。他以往觉得福晋不清醒,现在看来她是想的太明白了,反倒还要拿这个拿捏起他了。
福晋要称病也无妨,难道离了她府里就不转了?他渐渐平静下来,握住宝月的手。
“汗阿玛给十三和十四赐婚了,十四倒没什么,只是十三的福晋兆佳氏,乃是索额图的外孙女。”四爷不再提福晋,转头说起了别的事。
“这是要十三爷来接手原来索相的势力?”宝月猜测道,她只知道四爷和十三爷都是太子党,却不知原来十三爷是康熙划给太子的。
“正是,因着原先圈死索额图那一出,大哥那儿的人又跳起来了。汗阿玛如今可没有更张易弦的意思,也不能太放纵他们了。”
汗阿玛只是看索额图不顺眼,觉得索额图教坏了太子,断不能容忍此人在太子身边作乱。
却没有因着这个打算换了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太子的意思,可笑大哥的人看不清形势,越是在朝堂上闹腾,只会让汗阿玛越反感。
如今将索额图的势力交给十三,朝堂上的大臣们自然知道该偃旗息鼓了。再闹下去,大阿哥是汗阿玛的儿子,他们可没有两个脑袋。
汗阿玛宽仁,倒让这些朝臣忘乎所以,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四爷琢磨康熙的手段很是用心,自问也算是聪明,应当是领会得当的。但他毕竟也才二十多岁,在夺嫡这样的大事上也不可能一直沉得住气。
“我只是有些不知道,一味地藏拙,会不会反倒叫汗阿玛真以为我担不得事。”他难得有些消沉,这一年来康熙虽然都点他陪驾,却没再像从前一样交些事给他办了。
太子党里自然不能有两个势大的,索额图的事归了十三便罢了,他也没什么不平。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老八也因着福全的事入了汗阿玛的眼,难道在汗阿玛眼里他连小几岁的弟弟也比不上么。
“四爷此言差矣,”宝月眼含笑意,“枉四爷平日纤悉无遗,成算在心,怎么倒不如我明白?”
“八爷八面玲珑,内务府的事儿若叫爷去办,爷也办不来啊!”四爷正要听她高见,却不妨她蹦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不大中听,却也的确是事实,他无奈地想着,捏了一把宝月的脸颊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