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文瑞猛地顿住脚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整个人都蒙了。
韦一心里一震,下意识要拉住骆文瑞赶紧离开,却不知找什么借口才好,只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屋子里已经清晰地传来了那两人的对话声。
“……你,你什么意思呢?”那是白莲的声音,带着讨好的意味,小心翼翼地说,“他……不就是你的儿子吗?”
骆文瑞的瞳孔狠狠一颤,眼睛蓦地瞪大,整个人都傻了。韦一急忙握紧了他的手,却清楚地感觉到少年拉着自己的手掌开始难以抑制地战栗起来。
“我的儿子?”骆文承冷漠地笑了一声,又像是咬牙切齿似的,嘲讽说道,“我的血型和你的血型,能生出来一个rh阴性血的孩子?你还要继续骗我吗?不仅仅是我,和骆起辉你也生不出来他!还是说,你就那么巧,正好就撞上了那个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了?”
“……”
屋子里安静下来,骆文瑞的面色却白得不成样子。少年手心里渗出一层冰冷的汗,整个人抖得越发厉害,韦一咬紧了牙,在他耳边试探着小声说,“瑞瑞,我、我饿啦,我们吃好吃的……”
骆文瑞却立刻打断他的话,反而狠狠勒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也用力按住他的嘴巴,像是把一身力气发-泄在他身上似的,神情又凶狠又狂乱。韦一被他抓得有点疼,却默默忍了,沉默了半晌,只得慢慢握紧了少年发抖的手掌,不再多话了。
“他是郎家的孩子,我没说错吧?”
骆文瑞又是一震,连呼吸都骤然停歇下来,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
“是谁的?郎玉凡?郎玉青?郎佑宁?还是……郎佑庭?”
“……”
屋子里久久没有回音,韦一不忍心地闭上眼,却感到手腕上忽然一滴滴落下冰冷的泪来。他咬紧了牙,犹豫了一瞬,而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伸手抱住了骆文瑞僵硬的身体。
他原以为骆文瑞是骆文承的儿子,猜测那男人再狠心都不会对亲生儿子下手,所以才会一直隐瞒着骆文瑞,想让他没有负担地继续那么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可如今,父子这层保护-伞没有了,自己就不能再继续瞒着他,骆文瑞本就是没有心眼的傻乎乎的性子,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不定还会被骆文承利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就以真面目对他吧。
骆文瑞被韦一抱住的刹那,震惊茫然的情绪滞了一瞬,愣愣垂下眼,看向紧紧抱住自己的少年。
那拥抱坚定而温暖,而那双目光……竟是从未见过的清透明亮……
骆文瑞狠狠一震,惊骇地看着韦一沉默而纯粹的目光,脑子里像是断了弦似的,完全无法再思考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屋子里终于响起白莲的声音,哀求的语气,楚楚可怜地解释着,“二十年前我跟着骆起辉去参加过一次宴会,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再醒过来……就一个人躺在一个陌生地方……”白莲的声音哽咽,忍耐了很久才喃喃说,“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谁,可是文承,我从来没有骗你,我一直以为瑞瑞就是你的孩子,我也是在两个月前才刚刚知道他不是我们的儿子,我真的从来没想骗你的……”
“那小淩呢?”
白莲哭泣声一顿,蓦然颤抖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小淩……是我的吗?”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这两年我除了这个家哪里也没去过,你怎么会……你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我!”
“……”骆文承像是十分挣扎,过了很久才哑声问她,“你没有再骗我?”
“当然没有!我要是说了一句假话,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屋子里再次沉静下来,韦一抱着目光直愣的少年,终于是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瑞瑞,”韦一压下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哄他,“和我回房间,小点声,别让他们听到。”
骆文瑞呆呆看着他,韦一松开怀抱,小心拉住他的手,放轻脚步一点点把人带离。
骆文瑞就那么被他愣愣拉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韦一关上了门也仍旧僵直地站着。他像是完全不会思考了似的,瞳孔里一丝光亮都没有,面色惨白得像个鬼,韦一站在他面前看了一会儿,心里跟着疼起来,握住他的手掌只得用力捏紧了,心疼地说,“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
骆文瑞猛地一颤,忽然甩开他的手,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忍不住地冲他吼,“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死死咬着牙,嘶哑地喊,“你早就清醒了?你一直是装的?!你也一直在骗我?!”
韦一默默看他一会儿,没争辩神门,沉默地点点头。
骆文瑞的胸口急剧起伏着,看到他点头更是要崩溃似的,忽然扑过去狠狠朝他胸口打了一拳,“为什么!为什么你也骗我!为什么你们都骗我!!”
韦一任他发泄似的打着,到后来忍不住咳了一声,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疼得他下意识嘶了一声。
身上的拳头蓦地停住,而后骆文瑞颤着步子后退了一步,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他像是要说很多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愤恨却又委屈,眼睛红得要滴血似的。韦一默默咬了下唇,伸手按了按被打痛的胸膛,直到少年忽然转过身想要跑出去,他终于用力拉住他的胳膊,把人拽贴到墙壁上,而后身子跟着一转,将骆文瑞锁在自己的双臂间,心疼地叹了一声。
“瑞瑞,你冷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