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记得,凛向来都是喜爱整洁和干净的。
他还记得凛很怕冷,她的身体似乎注定就是容易受到风寒和十分容易着凉的体质,所以她时常穿着厚重的衣袍,可是她现在的身体却这样冰冷,即使自己将她那孱弱的身躯全部圈在怀中,也根本无法将温度传递过去。
“没关系。”五条悟忽然扯起唇来笑了,说。
“我还是会像之前一样,用毛巾帮你擦干净。”
凛之前会有些排斥他经常帮自己擦脸洗脸的举措,可能是毛巾对于她来说太粗糙,也可能是觉得自己被兄长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所以十分不爽。
“……五条老师。”身侧传来了虎杖悠仁他犹豫的声音。
“受了伤也没关系,硝子她会有办法的吧。”五条悟继续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任凭她根本止不住的血浸染透了他的衣衫,喃喃道。
“五条老师。”乙骨忧太上前一步,他的声音颤抖,不忍直视老师怀中,五条凛此刻的模样,他低声说道:“凛姐姐,她已经……”
“是啊,我已经按照她所说的,活着回来了。”
“凛……”
天空下起了雨,似乎要将这一次的灾难,这一次的闹剧,一切蔓延出来的污浊与血液全部冲洗干净。
五条家的神子天生六眼,天赋过人,似乎从小到大,无论是任何想要得到的事物都能轻易取得。
他却在这一刻跪倒在地,抱紧怀中少女冰冷的身躯,一切的骄傲在此刻全部溃散,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泪水混杂着血液与雨水汹涌而下。
“……凛。”
他的妹妹已经不在了。
幼小的,他从襁褓里一路看着长大的,会用各种别扭的表情和笑容看着他呼唤哥哥的少女。
已经不在了。
他又一次失去了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人。
—
五条凛睁开了眼睛,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弥散着钝钝的刺疼,不由得抬手捂住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那其实并不像是身体不适之时才会出现的疼痛,这痛感似曾相识。
上一次这么疼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她想起来了,好像是杰的那次。
她缓缓眨了眨眼,已经被泪水浸湿的双眸在这一刻终于重新聚焦,眼泪凝结成水珠,顺着眼眸处滚落而下,吧嗒一下,落在了少年的肩膀。
而已经站在了山坡神像旁的散兵则是因为明晰的察觉到了一点,散兵停顿了一瞬,他停下脚步,抬手作势要为她擦干泪水,却觉得这个动作对于这位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少女来说,未免还是亲昵过头了一些。
于是他板着脸,将手帕取出来拎在了她的面前。
虽为人偶,却有随身携带洁净手帕的习惯,因为做执行官时会不可避免的遇到一些恼人的社交,他一般会考虑用这玩意见完那些家伙以后擦个手。
“别哭。”他语调僵硬的道了一句:“我敢保证,那家伙一时半会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散兵口中的“那家伙”,指的当然是多托雷,可是说实话,五条凛她其实根本不是因为多托雷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