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铮的一声嗡响,白翎羽箭已经带着破空声直直飞向远处的靶子,谢樟依然搭着弓,维持着拉射的姿势,看到靶子旁边的太监挥动了两下明黄的旗子,才满意的弯起唇角,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羽箭,不慌不忙的搭到弦上,再次瞄向更远处的靶子,拉弓、蓄力、松箭,羽箭在空中打着旋的飞出,很快靶子旁边便又挥舞起了黄旗。
谢樟呼出一口气,将弓交给旁边的太监,转身看向身边的人,笑道:“朕有些日子不曾来了,也不曾见你,今日难得有空,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吴集闻言,微微一笑,躬身道:“既如此,臣恭敬不如从命。”
谢樟哈哈笑着,将衣袍下摆塞进腰带之中,摆开架势准备好好与吴集来上一场。
一旁随侍的太监见状,连忙散开,将二人围在场地正中,刘洪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中缠斗的两人。
“皇上,前些日子你让臣留意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明目,京畿守备军的调军印符虽在承恩公手中,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他。”
谢樟抓着吴集的肩膀,像是要大力将他摔倒一般,口中却轻声道:“既然有缝隙可钻,那便不要错过,辜梁铭此人志大才疏,嚣张跋扈,做事极易冲动,他手中掌握着京畿六万兵力,不可大意。”说着,脚下微微使力,便将吴集绊倒在地,他顺势用胳膊压制住吴集,在他耳侧低声吩咐道:“还有京都提督,你也分些心神留意着,辜梁铭一事可徐徐图之,京都护卫安全,朕是一时半刻都无法再忍受掌握在他人手中!”
吴集低低应了一声,一个打挺便将谢樟反制在地,大声笑道:“皇上输了。”
谢樟拉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脸上并无一丝不愉快,反而笑容朗朗,“果真一日不练则退,这拳脚功夫看来还是要日日练上些时辰才好。”
吴集往后退了两步,半跪请罪:“是臣冒犯了,还请皇上恕罪。”
谢樟不甚在意的让他起身,一边从刘洪手中接过帕子,一边道:“是朕技不如人,吴大人不必在意。”
“皇上的技巧已经十分娴熟,只是力量稍有欠缺,不过皇上也不比臣这些莽夫,这般身手已算是极佳了。”吴集跟在谢樟身后,诚心实意的点评道。
谢樟回头看了他一眼,含笑道:“那也是吴师傅教的好,这些年辛苦师傅了,前几日西哈哈尔使臣来京,送了一些东西,有一匹纯种的宝马,朕便赐予你,权做我这个学生的谢师礼了。”
吴集连忙跪下谢恩,谢樟没再停留,射了箭、打了架、又借机安排了些事情,谢樟只觉得通体舒泰,便带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校场。
宜平看着手里的绒花,脸上并没有一丝被选中的喜意,反倒更觉得心闷难受,她明明能感觉到皇后十分不待见她,可是却没想到同是辜家的女子,太后居然会发话将她留下。虽然她也知道那一点点被打发出去的希望不一定能作数,可是当希望变成失望,心里还是十分的难过。
谢樟刚穿过明日门,便看到不远处人影晃晃,才猛然想起,毓秀宫今日有选秀,他微微皱了皱眉,转身走进明日门旁边的侧道。
校场距离他所住的宝庆殿颇有些距离,御花园的箭道是一处捷径,以往他总是这般来往的,却忘了今日在此处的选秀。
顺着侧道走进一个小小的水阁,谢樟脚步不停,穿过两道拱花门便见到了通往箭道二层的楼梯。
谢樟拾阶而上,因为避过了秀女,他脚步也放慢了许多,开始思索刚刚吴集给他传达的信息。他手扶着护栏,目光随意向下瞥了一眼,便看到一大片萧瑟的景色中显出一抹亮眼的红。
宜平站在一处山石前等着她的教导姑姑前来带她回去,手里捏着刚刚被发下的绒花,想到许是自己真的会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一辈子,再不得见父母兄弟,心中愈加酸涩。
谢樟拧着眉头看着山石前的女子,隔得并不算远,他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落寞难过,莫不是因为没能入选才这般可惜?
他轻轻嗤了一声,这宫里又是什么好去处,不能进来还值得这般难过!
宜平不知有人在看她,等到了教导姑姑,便乖顺的跟在教导姑姑身后回了宫里为她们安排的住处。
谢樟脚步不停,一路从箭道回到宝庆殿,刚到殿门外,便看到跪在一侧的徐英。
又一个想要往这方坑里跳的人,谢樟心里低低叹了声,看也没看她,迈步便进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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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太后看了一天的美人儿,便是再赏心悦目,也觉得有些疲累,本想回寝宫好好歇歇,却不想刚到寝宫不久,辜皇后便带着人过来了。
太后想到刚刚自己留下了几个样貌十分好的女子,便知晓辜皇后来寻自己是为了何事,只是她此刻实在无太多精力教导她,只让水嬷嬷出去说自己已经歇了,让皇后明日再来。
辜皇后愤愤的看着福寿宫的大门,一甩袖子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