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听得出来婉婷的怒意,是在责怪她说话如此不负责任吧,毕竟当初是她带小琴入府的。
“小琴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小竹这话虽没有说满,不过从话中的意思便可以得知,她是知晓小琴现在身在何处的,这让婉婷不由皱了皱眉,难道她现在真的打算脱离楚阳府了吗?
看来回去得给王爷报个信,婉婷心中暗自想到,不过说来也有些奇怪,王爷明知小竹就在府中,怎会一点消息也没有传送回来,甚至连边境是什么状况都不知,与以往相比到有些匪夷所思。
见身后的人迟迟没做出反应,空气中也泛着一些沉默,小竹细细想来,她如今这么做也没什么错的,只不过在能维护自己利益的情况下选择了不站在他人身边而已。
不过身后的人影一直屹立在那儿,小竹无奈,开口转移了下她的注意力。
“伯叔呢?怎的一直呆在府中吗?”
婉婷收回心神,听到小竹问道,便也回答“老爷子他在王爷去边境的第二天就也悄悄跟着去了,如今府中只有些下人罢了。”
小竹嘴角一扬,听这话的意思,楚阳府中的人好像都不怎么欢迎那位新册封的侧妃啊。
心思倒没多放在这上面,听着婉婷的话,她大致也了解伯叔的想法,许是老爷子久未经上战场,脑袋也想活动一下了,当初听府中的人说,伯叔可是萧珥父亲都要敬佩的军师,更是难得深交的好友。
虽说如今皇帝将大启内部都封锁,暂时隐瞒了楚阳府的人,不过小琴如今也回到了紫薇阁,伯叔要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些,小竹不自觉的将嘴边的笑容扩大几分。
突然面上的笑容一僵,昔日与萧珥相处的点点滴滴的片段一时间全部在小竹的脑海中出现。
他为她下厨的模样,在她面前放下所有面具如同小孩一般的模样,他那只在她面前真心欢笑的模样,全部涌进小竹的记忆中,不断的重播着。
“婉婷,你先回府吧,我会小心的。”
小竹背对着她,婉婷也看不出她现在有何变化,只以为她还在与楚阳府赌气,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一阵风过,她的身影便消失在这雪地之中。
小竹察觉到身后的人已然离去,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的将身子蹲下,缩成一团,远远看去,就像一块不大点儿的石头。
那身子微微颤抖着,眼中全是落寞,此时的她如同被一箭射穿心脏的小兔,没有反抗的余地,连垂死挣扎的权利都无从施展,只能孤寞的等着心头血慢慢流干,流尽……
即使她可以骗了所有身边亲近的人,大声的对着他们说她已经不再爱那个自以为是,孤傲有高高在上的楚阳王了,可那心中的痛,却每每都能在她快要忘却时出现提醒她,她曾经和他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晶莹的泪珠滑落在雪地中吹得有些粉红的脸庞,与地上厚厚的雪堆融为一体。
“萧珥,我已经再努力忘了你,可为什么,我还是会这么想你……”
远在大启边境的营帐之中,处在中央的位置上,楚阳王一身戎装,与昔日一身玄色有所不同,那军装在他身上无比的契合,就好像这繁重而又象征地位的戎装就是为他订做的一般。
这不大不小的营帐之中,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那原本长长的刘海不知再何时已被削短。
只是刚好能遮住那半边眼的残缺,那坚毅的额头上也少了一根黑色的眼线。
似乎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件,他伸手不断的揉捏着那高挺的鼻骨,随着他的动作,那渐渐的刘海下金色的半边眼具显现出来,就这么牢牢的挂在他受伤的眼上。
为那一张轮廓清晰本就英俊邪魅的脸上增添了一丝诡异,将他整个气势变得全然不同。
此时的他,就好像从地狱而来收割死亡的人,让人不自觉的恐惧。
空荡的军营之中,隐隐可听见外面传来战士们训练时呐喊的声音,楚阳王却无心顾及这些,只是眸子禁闭,眉间紧锁。
最终鼻间发出一阵沉重的叹息,眼眸微张,看向那张平躺在桌面上许久的画像,伸手轻柔的将它卷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一个精致的木盒之中。
他出大启已有近半月的时光,无时无刻脑海之中不浮现出小竹的影子,他已派遣暗卫送了好几封信出去,可却连一点消息也未曾传来。
送信的人回来也什么都不知的模样,他也并非未想过偷偷回去看看她,可是就算见了,本质的问题还是无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