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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虎子老爸和知了猴（第1页）

虎子围着李永亮边转圈边摇尾巴，不时的用脑袋去蹭他的大腿，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极为亲昵。“你怎么跑回家了？老头子呢？”李永亮抚摸着虎子的头问。李闷子的记忆里，虎子和他爹形影不离，既然虎子跑回家了，难道那个倔老头也回来了？果然，院门口很快出现了一个又瘦又小，五十岁上下，佝偻着腰的老头。老头扛着把铁锨，铁锨头挂着个竹篮子，沉着脸，看到李永亮在家，脸色更难看了。“你昨天没去放水浇稻子？人家地里的水都要把稻苗淹了，咱家地里怎么一点水都没有？地都干裂了，水库只放一天的水，你天天在家干什么？日子不过了？等着饿死？”老头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昨晚上我去了，水到了地头被田虎兄弟抢了，还动了手，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兄弟三个，我也没办法啊。”李永亮只能如实的解释起来。老头子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用这种心平气和语气和自己说话。以往，爷俩见面就是吵，当爹的看不惯儿子，做儿子的也看不惯爹，虽是父子，过的却跟仇人似的，老头子也极少来儿子家串门，今天老头子看到自家的稻田没浇上水，这才带着一肚子火来兴师问罪，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个答案。“唉……”老头子叹了口气，“老田家是咱村的村霸，天天欺负人，谁家地和他们挨着谁倒霉，我一会去找他爹田狗子讲理去，当年我跟田狗子在一个生产队里干活，我还救过他的命，现在好了，欺负到我头上了，良心都被狗吃了！对了，小凤呢？没在家？”“厂子里加班，夜班，上班去了。”李永亮边搜索着李闷子和他这个老爹的过往记忆边说。老头子从竹筐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给，晚上炒炒吃。”“什么东西？”李永亮隔着袋子看到里边好像有东西在动。“知了猴。”老头子把袋子塞到李永亮手里，“昨天晚上在树林子里照的，小凤是个好姑娘，嫁到咱家苦了她了，你争点气，别天天游手好闲的，再这么下去就把人家给坑了。”说着，老头子又从竹筐的编制袋里掏出一只死兔子，“这野兔子是今天早上打的，晚上炖炖给小凤吃，天热了，别放时间长了，过夜就臭了。”“这可是好东西啊，您怎么抓到的？”李永亮大感惊讶，野生兔子可是稀罕物，而且极不好抓，老头子走路都不利索，居然能抓到这么纯正的野味？“用枪打的呗，还要多亏虎子，它追了半天，把兔子累脱力了，不然有枪也打不着。”“枪？”李永亮张大了嘴巴，“你私藏枪支？”“亮子，你今天怎么回事儿？”老头子皱了皱眉，“什么私藏枪支，我是看林场的，没枪怎么看？虎子，走，我们回去。”李永亮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又出现交叉了，现在1992年，不是2021年，尤其是农村，许多人家里都有自制土枪。“等一会。”看到老头子就要走出院门了，李永亮追了上来。“这5块钱你拿着买酒喝，记得要少喝，可不能喝多了。”老头子看着儿子递过来的钱惊讶的张着嘴巴，以为看花眼了。“看什么？拿着啊。”“我不缺钱，你留着好好过日子，小凤赚钱不容易……”“这就是你儿媳妇让我给你买酒的，快拿着，别让人看见。”说着，李永亮把钱塞进了老头子的口袋里。直到老头子走远后，李永亮才深吸一口气，返回堂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爷子，你这命是苦了点，可能怨谁呢？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回想起老头子的过往，李永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李怀树，也就是李闷子的爹是党员，年轻的时候在生产队干队长，也是有头有脸风光一时的人物。后来，李怀树娶了老婆，生下了李闷子。原本，一家的日子过的虽谈不上富裕，至少能吃个饱饭，可李怀树嗜酒如命，喝多了酒就回家打老婆，李闷子的娘实在忍受不了在他10个月大的时候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于是本应该兄弟姐妹成群结对的李闷子变成了独生子女。而李怀树也终身未娶，一个人把儿子抚养成人。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一家兄弟姐妹的多少直接决定了他在村子里的身份地位。李闷子因为是独生子，小时候在村里经常被人欺负，他的懦弱性格和过往的经历是分不开的。今天他提到田家兄弟仗着人多势众抢水的事儿，显然让老头子想起了过去，这才转移话题急匆匆走了。“老头子，将来我一定把妈找回来！不管怎么说，你欠人家一声对不起啊。”心中打定主意的李永亮找了个洗脸盆，把一塑料袋的知了猴倒了出来。“我去，这么多？”看着大半盆爬来爬去的知了猴，李永亮真的被惊到了。三十年后，这东西可是稀罕物，烧烤摊上的烤知了猴一串就要三四块钱，一只就要一块钱。而那时候的知了猴都是人工饲养的，个头只有眼前的三分之二。“如果把这些卖到县城的饭店，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李永亮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个新的赚钱念头涌了出来。大柳村很大，一条通往县城的土马路从中间穿过，把村子分成了前村和后村。大柳村既是村，也是镇，附近有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村庄都归在了大柳镇旗下。李永亮先到镇上的小饭店打听了一下知了猴的收购价格，几个饭店的价格都一样，3分钱一个。出了饭店他提着老头子带来的知了猴和野兔路边公交车，半个小时后，一辆几乎报废的破中巴驶了过来。这个年代没有固定的公交站点，都是路边见人就停，原本20多公里只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居然跑了一个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