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将视线从那张格外诡异的人皮面具上移开,将头低得死死的,不敢往上看一眼。
心里却猛地涌上了反胃般黏腻冰凉的触感——
这些人皮面具,都是从活人脸上扒下来的……
他曾亲眼见到过,教主手执一柄泛着雪一样光泽的薄凉短小,却锋利精致无双的刀刃,脸上挂着堪称温柔的笑意,对着瘫软在地的人,从下颌开始,雪白的刃一点点的往上移动,如描摹一副极美的风景。
身下人的惨叫声越凄厉,他殷红的唇瓣勾起的弧度,也就越深。
骨瓷般洁白的刀,晕染开大片大片暗沉的、绝望的血色……
宛如在凌霜雪地里盛开的一株红梅,那么红,那么鲜艳。
他眼中注视着那人痛苦挣扎的神情,耳畔倾听着不甘的嚎啕声,如玉的容颜冷漠得恍若未闻,只是神色里的兴致却越来越高昂起来。
那么细致而专注的动作,仿佛手下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需要精细雕琢的工艺品。
零在心底打了一个寒颤,他直直望着葱郁的地面,不敢窥觑男子的半分容颜。
见过教主真容的,都死了。
有被他轻轻一手捏碎喉咙的,有被他饶有兴致地扔进万骨窟观赏的,还有被数不尽的毒蛇吞没的,被放逐在极寒之地猝死的……
只是无一例外的,他们原应该是盛着眼睛的地方,只留下了两只黑暗的洞。
他们的眼珠子会留在最后的最后,待折磨得奄奄一息时,被人生生挖去。
教中曾经有人在醉酒时大大咧咧的说,教主会对自己的面容掩饰得这般神秘,不是奇丑无比就是跟他自身真实的身份有关系……
然而第二天清晨,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被发现暴毙在自己的房间里!
烈火般妖异的凤凰花瓣一片又一片的自天幕洒落,望着那似鲜血一般凄冷的颜色,零胸口涌上了阵阵窒息感。
用血灌溉而成的花朵,果然美得不同凡响。
祭璃眼神凉薄,似初秋的雨,蔓延出深入骨髓般的寒意。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道:“既是如此,你自去万骨窟待上十日罢。”
万骨窟!
听这名字,想来也会知道,究竟是何等森寒鬼气郁郁的地方。
亡灵环绕之地,那些曾被祭璃扔进去的人,不肖片刻便化作白骨。
而这一次,他将在那毫无半分生气的地方,待上整整十天时光……
零脸色一白,却还是低声道:“是。”
无论如何,教主起码给了他……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祭璃看着他的反应,优美的唇瓣忽地挑起一抹怪异的、冷谲的笑。
与此同时,残忍薄凉,不带任何一丝怜悯,甚至毫无感情的声音冷漠响起:
“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反应,真是奇怪呢,为什么……你们都怕我?”
电光石火间,一只小小软软的白色狐狸蓦地窜进他的脑海,那双乌黑圆圆的大眼睛满含怒气,狠狠的瞪着他,用尽自己弱小的力气,想要拼死反抗。
祭璃微微一顿,回想起小狐狸的咒骂声,不知不觉间,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
灭绝人性,丧心病狂么?
呵,他的确如此,也不屑辩驳。
只是他那颗冰冷刺骨,不为外界所动的心,在那一刻竟意外的泛起了点点波澜。
为什么它不怕他呢?
天底下,还没有不怕他的人。
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