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不肯接这口锅,那他就去找衣尚予。
若想保住长房长孙,衣尚予就得乖乖见他一面,把这一口锅接过去。若衣尚予不想接这一口锅,和衣飞石一样让谢洛吃闭门羹,衣长安则必死无疑——谢洛先后求见襄国公、镇国公皆遭拒绝,衣家对衣长安的态度还不明显吗?就是想让衣长安死啊!
所以,不管衣尚予是否接见谢洛,衣家都在无形中被迫表了态。
——不肯见主审衣长安案的谢洛,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谢洛确有几分衣飞石所说的小聪明,然而,谢洛最惨痛的教训是,千万别有猪队友!
他带着几车礼物在长公主府门口等着衣尚予给消息,没等衣尚予说见或者不见,他姐夫衣长宁就惊讶地亲自开门出迎,问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谢洛差点给他跪下吐血喊祖宗,祖宗,你别来祸祸小王了,行不?喊你爷爷来见我,行不?
“祖父今日不在府上,去徐老爷府上吃酒去了。”
衣长宁丝毫没察觉到谢洛的为难,热情地招待他落座看茶,还叫谢娴带着孩子们来拜见。
衣长宁再是被衣飞石踢伤了,自幼习武的体格也绝非谢洛能强挣,谢洛那真是想拦都拦不住,没一会儿,衣明聪、衣明哲都来了,一边一个扯着他的衣角,谢娴亲自抱着小女儿衣明敏过来。
姐弟二人换了个眼色,谢洛没好气,谢娴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瞬间黯淡。
“你若说自己与火烧四岸县衙无关,皇父会相信么?”谢娴低声问。
衣长宁被谢娴一句话支去前院看谢洛带来的珊瑚树,二尺高的宝树极不易得,衣长宁毫无戒心地去了。
谢洛低斥道:“你和二哥谋什么我不管,何必拿我当筏子?不说陛下宫中有三哥、四哥,你自己算算陛下今年圣寿几何?这时候就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活腻了你?”
“谢沃蠢,谢泽阴,哪个都不如你!”谢娴同样也急了。
她从前是不着急的,圣宠在,什么都在。
如今圣宠不在了,品尝过高高在上滋味的她,就更加渴求权力与荣耀。
从前她想的是要替小弟弟谋个位置,我小弟那样聪明伶俐,哪里比不上谢沃谢泽了?如今,她想的是,若我小弟做了皇帝,我就是长公主,谁还敢抢我儿子的太医?!
——那日陆太医奉旨离去时,她就恨不得把谢团儿刚生出来的儿子掐死。
“我们岂不知陛下正当壮年,可洛儿,如今替你谋划,咱们只需对付谢泽,谢沃根本不足为惧。”
“你想一想,一旦再过几年,宫中小皇孙一个个落地长大,一而二,二而四——”
“谢泽三年纳了一正两侧六个庶妃,三五年后,他生下七八个孩子,个个都是正经的皇嗣皇孙。你一个旁系追封的皇帝继嗣,凭什么跟他们比?”
所以,他们必须现在就动手。此时不动手,再过几年就彻底没机会了。
谢娴声音越发低哑,“你去海州审案也好。见了大哥,他会和你详谈。”
“大哥?”谢洛觉得脊背发寒,眼前的姐姐变得那样陌生。
“是的,大哥。衣长安大哥。”谢娴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洛儿,事已至此,你下不了船了。”
谢洛狠狠摔开她的手,“你知道我从来不想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