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急。”
谢茂看着他小心翼翼挨过来的样子就心疼,顺手将他搂在怀里。
行军被褥承住了衣飞石大半的体重,谢茂抱着他也不算多费力,衣飞石也察觉到这一点儿,方才放松下来,踏踏实实地让谢茂搂着。
“咱们都是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了解得不多。明日要查一查身份来历,朕再教你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待熟悉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再说锻体减重之事。”
谢茂用手搭了搭衣飞石颈上。
从谢茂苏醒之后,刻入骨髓的修行意识就在体内自行流转。轻车熟路又兼新古时代天衡高悬、灵气充裕,短短几个小时已经多了一点儿真气。
他探脉的瞬间,体内真气就流入了衣飞石体内,行走一圈归入自身。
“你这身子太虚弱了,先养一养再行锻体。”谢茂下了结论。
衣飞石不敢违逆皇帝旨意,心中却想,我要锻体减重,和熟识这个新世界有何矛盾之处?
他没有告诉谢茂,他顶着陌生的肥胖壳子,一路从邻市赶来花费了多少体力技巧,这会儿如愿躺在了爱人的怀里,久违熟悉的亲昵体温卸去了他的戒心,更没了从前的功夫警醒。
衣飞石才想着要和皇帝再说说话,眼睛一闭就偏在皇帝怀里睡着了。
胖乎乎的衣飞石在怀里打着小呼噜。
谢茂非但不觉得厌恶,反而满心都是欢喜和爱慕。这可是朕的小衣呢。他来了。
替朕殉了。
想起衣飞石在地宫中一点点削瘦,饿得皮包骨的模样,谢茂觉得,他还是宁可衣飞石胖胖的。
穿越了时空的一双爱侣拥抱着睡在陋室之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半夜2:45,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从抽屉里翻了出来。
那是个只有核桃大小的东西,看不清手脚四肢,似乎是在翻滚。滚到桌面边沿处,它不滚了,试探地伸出两只毛绒绒的爪子,似是伸了个懒腰,旋即身形矫健地跃下。
它一路从桌边跃上床,被云朵被褥的特质惊呆了,跃上半空就失去了被褥的覆盖,掉下去就被夹在软褥与薄被之间,这个毛绒绒的小东西惊奇地跃动好几次,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它把云朵被褥当作蹦床,足足玩了半个小时——完全忘记自己想干什么了。
衣飞石睡得极其酣熟,谢茂其实也没能察觉身形轻灵的毛绒绒在床上捣蛋。二人都是新壳子,都需要适应时间。然而,毛绒绒在床上越蹦达越高兴,原本稳定的人鬼两界气场开始崩塌,幽冷的鬼气逐渐侵袭而来,原本关闭的顶灯偶然闪烁出电光,地面上忽然淌出粘稠暗红的鲜血……
谢茂瞬间就睁开了眼。
飘在虚空中的女鬼正拿腔作势想要叹气,被睁开眼的谢茂唬得一跳,一头钻进了衣柜里。
毛绒绒被谢茂一脚踩进了被窝,发出微弱的吱哇叫声:“救命……”
谢茂看着摇摇欲坠的空间,心知这个从八号车间带回来的小东西,应该就是造成人鬼两界空间坍塌的罪魁祸首。怀里衣飞石睡得正香,他想了想,用脚把毛绒绒刨了上来,捏在手指间:“别惹事。”
毛绒绒怂兮兮地叽了一声,连人话都不敢说了。
“你吃两界混沌?”谢茂问。
毛绒绒兴奋地想跑圈,在谢茂指间晃荡了一下,又怂逼兮兮地耷拉下来:“叽。”
谢茂不认识这种毛绒绒的东西。他只知道这东西吃了人鬼两界间的混沌气息,让两个世界的界限变得模糊,随后发生了坍塌。它是一种奇兽,吃混沌是它的天性,未必是故意捣乱。就如白蚁侵蚀栋梁,以至屋舍坍塌,总不能怪罪白蚁对屋舍里的人怀揣恶意。
谢茂从随身空间里找了一瓶太素含真花的果实,喂了一颗给毛绒绒。
太素含真花里饱含着六界混沌之力,毛绒绒顿时馋得口水滴答,疯狂地抱着开始啃,啃了一半就昏昏欲睡,两只小爪子仍旧抱着太素含真果不肯放,再啃两口,就彻底睡着了。
谢茂想把它扔回抽屉,然而,衣飞石还枕在他的怀里。
天大地大,小衣睡觉最大。
谢茂顺手把毛绒绒扔进自己放在床边的运动鞋里,也没空收拾藏在衣柜里的女鬼,一道定场符贴在床头,摇曳的空间就瞬间恢复了正常。
他低头亲了亲酣梦中毫无所觉的衣飞石,心想,不那么警醒的小衣也挺好的。
可惜,谢茂这一夜注定无眠。
才收拾了不省心的毛绒绒,外边就想起刺耳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