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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下山（第1页）

夜里的青山湖显得格外寂静。皎洁的月光倒映在水面上，借着黯淡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一叶扁舟，正从湖中心的小岛上朝着岸边泛去。少年勤勤恳恳地站在小舟的船尾，低头俯首，不停地摇着木浆。船头前的唐皇李世民却是负手而立，将目光望向了岸边那些明亮的帐火。那是皇后长孙无垢为了彻夜守候而临时搭建的营地。被拱卫在众多帐篷中间，那一顶最大最醒目最耀眼的帐篷，便是长孙皇后的寝宫。虽然夜已经很深，但……帐篷中的烛火依旧明亮。可以想象得到，今夜，伊人辗转反侧，却是依旧未眠。很快，在习习微风吹拂之中，小船靠了岸。唐皇李世民一脚踩在了码头的木板上，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块掌心大小的黑色铁牌，极为随意地向身后一抛。只听‘啪嗒’一声，铁牌恰巧不巧地落在了少年的脚下。“你走吧。”“明日的午宴，依朕看来，你也没要参加的必要了。”“这朱雀令，便算作朕对你的赏赐吧。”“记住……”“三个月之后，朕会亲自来找你。”李世民背对着少年，头也不回地平静说道。话音未落，人影便匆匆朝着不远处亮着篝火的帐篷营地走去。然而很快……营地内便响起了一阵划破黑夜的惊呼。“陛下！”“是陛下回来了！”“皇后娘娘，陛下回来了！”因为这位大唐君王的回归，原本安静的青山湖岸边瞬间沸腾了起来。马鸣声，惊呼声，急促声，命令声……此起彼伏。理所当然，那顶最大的帐篷内，很快便传出了某一对情深意切的中年夫妇的欣喜与激动。而此时被夜色包围的不显眼之处，却并没有人注意得到少年的存在。江少川躬身弯下了腰，缓缓从地下捡起那块黑色令牌。他卷起袖口擦了擦，又举在眼前，借着月色仔细瞅了两眼。“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机关算尽，到最后就得了这么块破牌子？”少年撇了撇嘴，露出一脸不屑。话虽如此，手上却极为老实地小心将这块他极为看不上眼的铁牌揣入怀中，生怕一不小心给弄丢了。望着那越烧越猛烈的篝火，望着那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的帐篷营地，江少川突然有些怔住了。一股奇怪的孤独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咯！”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朝着与营地火光相反的黑夜中行去。尽管如此，少年却绝不会想到……自己临时起意的恶作剧，却险些引起一场极为恐怖的朝堂震荡。位于整座青山的半山腰处，是一个个带着庭院的小宅子。这些距离九成宫主殿最近，位置最好的住所，是专门为诸如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这种帝国重臣所准备的。靠近山间石梯右手边的第二座院落，属于兵部尚书侯君集。然而，今夜……这里灯火通明，正堂的打听内却围坐着一众执掌大权的重臣。无论是谏议大夫魏征，又或是中书令房玄龄，更遑论年事已高的吏部尚书高士廉，一个个尽皆正襟危坐，面无表情，表现得极为沉默。甚至是……沉默得有些可怕。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高大人，对于陛下昏迷一事……”“您如何看待？”终于，中书令房玄龄扫视了一圈众人，再也忍不住发问了起来。按照官位来看，吏部尚书高士廉自然不是这里面权柄最重的一个，但……从他们或多或少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来看，却是辈分最高的一个。唐人豪放不假，但也最为遵从孝道。长幼有序，从不可乱了辈分。高士廉满是皱褶的脸上，平静得就像波澜不惊的湖水。没有一丝涟漪。他闭起眼，假寐着，将双手深深藏在袖口内，不言也不语。半晌。“老夫这把岁数，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今夜若不是长孙大人硬是敲门，仗着好大的官威把老夫从梦中喊醒，老夫是决计不会来此面见诸位的。”高士廉操着略显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听见了那位对自己依旧心存怨气，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歉意地笑了笑，随即脸色却变得极为凝重。“高大人。”“依我所见，皇后娘娘似乎有些……”“有些不对劲。”“陛下这几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却骤然昏了过去，此事怕不是有蹊跷在其中。”他皱了皱眉头，一言便将事情直接挑破，搬到了台面上。“长孙大人，何出此言？”“就算陛下的身子出了岔子，那位小仙师可不是吃素的。”“我看此事，诸位太过于杞人忧天。”说话的是宰辅马周。也许是对那位白袍少年的盲目信任，相比于众人的沉重心思来说，他的表现就淡定了许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年前，陛下不顾我等的反对，孤注一掷，立四皇子为京兆府的府尹，一手执掌整座长安城，甚至包括了军令与防务。”停顿了片刻，谏议大夫魏征骤然睁开了微眯着的双眼，从桌上捧起茶碗，缓缓地抿了一口茶水：“眼下，太子殿下与魏王殿下二人之间，想必也无需我多言。”“本来对于此事，实乃令我等讳莫如深，不敢胡言乱语，更不敢做什么小动作，但……”“今天，皇后娘娘却突然召集群臣午宴，一切实在太过于突然，不得不令人生疑。”闻言至此，正厅内的群臣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换着眼色。紧接着，便瞬间沉默了下来，不再作声。“报！”“龙武军校尉曹天兵求见兵部尚书侯君集，侯大人！”正当此时，一阵带着怒意的急切吼叫却突然打破了场间的沉寂。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的脸色骤然剧变！吏部尚书高士廉瞪大了眼，猛地咳嗽了两声。中书令房玄龄双眼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一位从七品的龙武军校尉，公然逾矩，深夜闯入如此森严的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