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弥漫着沉重悲伤的气氛。
李氏手拿着帕子擦拭不断掉落的眼泪。
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自己从前的日子坎坷多难,活得很是艰辛。
可是,这世上,原来还有很多人过得比自己艰苦困难多了。
胡长贵坐在她身旁,满眼担忧的看着她,不时拍拍她的背脊,嘴里轻轻说道:“别哭,别哭,那都过去了……没事,没事的……”
珍珠的心情倒是颇为奇妙,她瞧着凌显老人陈述过往,语气里带着沉重、悲伤、气馁、灰心甚至麻木,却独独没有怨恨和仇视。
他们流放的原因,仅仅是受上司牵连,全家便生离死别,天各一方。
即使这样,他话里竟没有仇恨朝廷或抱怨皇帝的意思。
难道这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最佳写照?
古代社会,君权至上的思想根深蒂固呀。
凌显站起身子,他身旁的两个孩子立马跟着站了起来。
老先生朝胡长贵和李氏行礼,“多谢胡老爷胡夫人,施以援手救老夫祖孙三人于水火之中,大恩大德铭记于心,希儿、雪兰给恩人磕头拜谢。”
两个孩子“扑通”一声跪下。
“凌希给恩人磕头!”
“雪兰给恩人磕头!”
“碰!碰!碰!”胡长贵和李氏没反应过来,两个孩子便认真的磕了三个头。
“别、别、别……,赶紧起来。”胡长贵连忙蹲地扶起凌希。
李氏也忙着把潘雪兰扶起。
恩人?珍珠目光一扫,一旁的罗璟老神在在的坐着。
这小子搞什么鬼?
见女孩目光带着疑惑,罗璟勾起唇角朝她微微一笑。
艾玛,这死小子又对开始她放电,珍珠摸摸自己发红的脸颊,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
罗璟的笑容却更加灿烂。
平安坐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两人眉来眼去。
十年的流放生涯,再高是心气也磨掉了棱角。
凌显从前颇有才名却性子耿直,与上司同僚的关系并不融洽,不知不觉中得罪过不少人,所以,贪墨案一经查出,第一个被推出来的就是他。
母亲与老妻没熬过流放之路,连口棺材都没有,就埋在了不知名的土坡上,儿子儿媳也相继离世。
凌家只剩凌希这根独苗。
凌显强撑着身体,熬白了头发,就是盼着,能等到朝廷大赦天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