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风修和慈瑜太后都是一直处于权利斗争中心的人,他们不可能轻易信任任何人。
长乐能得到他们的特殊对待,完全是因为应风修收她为徒弟,教导了她很多年,又因为年龄的缘故,完全是把她当成闺女在养。
而慈瑜太后对长乐特殊,是因为她中毒失去以前记忆的时候把长乐当做了孙女,虽然现在忘记了这一年跟长乐相处的事情,但那种亲近的情感还留在内心深处。
换做旁人,他们可不会像对待长乐那样那么有耐心。
长乐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卫承宣提出可以以利益达成合作让双方共存的办法,十分吸引长乐。
“卫承宣,你细说。”
应风修看长乐眼睛都亮了,不由的抬手按住长乐的脑袋捏了捏,“外面这么冷,进屋说吧。”
应风修领着长乐和卫承宣进了一栋小阁楼,让下人摆了酒菜退出去,然后将门关上,只留了阁楼一侧的一个扇形窗户,而窗户外点了灯笼,恰好能照亮飘下的雪花,以及阁楼外院中正好对着窗户口的一株老柿子树,和柿子树上挂着的已经红透了还未落下的柿子。
卫承宣主动拿起酒瓶先给应风修倒了酒,应风修看着卫承宣的脸恍惚了一瞬才回神,“你说说你的想法。”
长乐迅速附和点头,盯着卫承宣等着他说。
卫承宣给她倒了酒放下酒瓶才开口:“我有两个建议。”
“祖母和师父一个掌内,一个掌外,达成合作和制衡关系,等圆圆年龄长大之后内外权柄一同交还给圆圆。”
“这是第一个建议。”
“第一个?你还有第二个?”长乐觉得这个建议已经很好了,虽然施行起来有难度,但只要师父和祖母都愿意配合的话,也不是不能实现。
结果没想到卫承宣还有第二个建议。
长乐盯着卫承宣,目中都有了崇拜。
“第二个建议很简单,祖母跟我们去大齐,在大齐颐养天年。在圆圆长大之前,师父摄政。”
“只是这一点施行的前提是祖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柄,而师父不会贪念权柄挟天子以令诸侯。”
卫承宣和长乐都同时看向应风修。
应风修没有马上说话,喝了杯中酒放下酒杯笑了一声,才看向两人,“我当年最受父皇重视,说句在如今看起来大逆不道的话,我如果想当皇上,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
“父皇明确跟我说过要立我为储君,也是将我当成储君在培养,但我从来没觉得坐到那个位置上孤苦一身有什么意思,所以当父皇说了这话的时候我就跑了。”
“然后……”应风修顿了一下,才接着说:“然后我就遇到了这一生对我而言影响最大的人。”
长乐怔住。
她知道师父说的对他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长乐下意识的转头看卫承宣,卫承宣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的转头看她。
长乐恍然,原来卫承宣并不知道师父认识他母妃,那卫承宣也不知道师父隐形埋名在盛都住那么多年,其实是为了守着他平安长大?
长乐转头看应风修,应风修对她笑笑。
长乐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师父明明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有百般的手段,结果到头来却因为遇见了一个人,然后就那么被困住了一生。
他甚至愿意在暗中默默守着那个人留下的孩子长大,为她报仇,为她撅人坟墓,为她动心一次便是一生,甚至想好为她守墓。
可他做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说,只是自己一个人守着对那个人的思恋在这凡尘俗世渡过一生。
每每夜深人静,每每思恋噬心的时候,他都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只有那个死后或许可以去她口中的那个时代再见到她,才是支撑他活着的希望和信念。
“傻徒儿,哭什么。”
应风修笑着拿出帕子递给长乐,长乐接过气冲冲的瞪他,“不许笑。”
他都不晓得他明明笑着,眼里却全是悲伤的样子有多惨。
“好好好,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