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遗孤,与您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而我更是您的亲传弟子,如果我在朝堂上提及此事,那许多官员的矛头很可能会借机指向您。”
“您才刚刚脱离带罪之身,并成为了朝廷钦点的翰林院大学士,我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您。”
“明天我会向朝廷提起此事,如果有人问及此事是否和您有关,我会矢口否认。”
“到时也请先生与我撇清关系,莫要因为此事而影响到您!”
闻听此言,方孝孺眉头微蹙。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同时转头看向陈默:“你是想要借此机会退出师门吗?”
“弟子不敢!”
“那你是觉得先生我是贪生怕死之徒了?”
“先生高义,何时又曾将生死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急着与我撇清关系?你又怎么知道赦免靖难遗孤不是我心中一直以来的想法?”
“你刚刚说的没错,靖难遗孤中的很大一部分人甚至还曾接受过我的教诲,正因如此,所以他们的确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自从建文帝自焚于皇宫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
“之所以答应朝廷,担任这个翰林院大学士,主要也是为了给后世学子留下一部可供参考的典籍。”
“如果你真的因为这个提议而被罢黜官职,那我便随你一同离开,你虽然非我生养,可是之前你我师徒相依为命,我却早已经将你当成了我的亲生儿子。”
“就算当不了这个官,大不了日后咱们一起回浙江老家,哪怕是开荒垦地,为师也能给你张罗一房媳妇!”
说到此处,方孝孺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你能有这番想法,那就比我当上翰林院大学士还要高兴!”
“这说明你起码心系天下,无愧于咱们师门的栽培!”
师徒相伴足有半年。
陈默在方孝孺身边朝夕相处,也早已经将这位授业恩师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至于这具躯体的父亲,陈默心中并没有什么印象。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便受到了方孝孺微不至的照顾。
正因如此,所以方孝孺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亦师亦父。
听到方孝孺的这番嘱托,哪怕是在朝堂上怼天怼地的陈默,此时也不禁涕泪零落。
眼见着陈默流下泪水,方孝孺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伸手拍打了一下陈默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理应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老师教训的是,是学生失态了!”
“嗯,明早到了朝堂之上,你就只管说你想说的话,老师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如果朱棣真不同意你的提议,甚至还要因此罢黜你的官职,那就说明这个朝廷已经不再值得辅佐,等到那时,你我师徒便闲云野鹤,再不受这官服的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