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姐。”
温淮扫了一眼众人,问:“你们都听到了那个消息?”
此次来赴的多是卧云山女弟子,以二师姐杨月水与三师姐若华为首,共来了五人,各个整备齐全,武器在手,俨然一副要掀掉山头的样子。
“这是自然。”若华道:“你何时赶来的?”
温淮往周边一扫,抬手建了个隔音结界,道:“说来话长,此消息恐是有心人放出,不知抱着什么目的。”
若华手里提着剑,她的衣衫鲜红,剑也鲜红,热烈如一团火焰:“不管有何目的,无人有资格假扮师尊。小师弟,你来得比我们早,里面应当也探查过了,你见到那个人了么?”
温淮敛眸,道:“见是见了,只是……”
他吞吞吐吐的模样让其他人觉得颇为奇怪,若华是个急性,立刻问:“只是如何?莫非当真与师尊如此相像,你不忍下手?”
温淮道:“师姐……此事与你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样。”
身为二师姐,杨月水比若华沉稳许多,此刻平静道:“你若有话便直说罢,如今在场之人皆是同门,有什么连师兄师姐也不能告知的么?”
她看温淮似乎当真有不能吐露之言,面上神情不变,心下对山中之人越发谨慎怀疑。
碧虚长老天下闻名,从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假托他名的西贝货,温淮总会在她们之前将人处理掉。每次听到林长辞的名头时,她们满怀希冀,奢求师尊仍然活着,最终依然失望而归。
次数久了,再多的耐心也会被耗完,若不是新的西贝货闹得修真界满城风雨,她们也不会专程走一遭。
何人能让手段果决冷酷的温淮也不忍下手?
“走,我们进山看看。”若华果断道:“看把小师弟迷得神魂颠倒的西贝货究竟是什么样子。”
温淮难得也有纠正别人的时候:“师姐,你用词不大妥当,他并非……”
但几人刚刚走出阵法,便见到了早已守候在外的人。
眼前之人黑袍广袖,袖上绘有流云底纹,眉心一点竖红,面貌熟悉,气息也熟悉,对她们微微一笑。
“鹤师叔?”
若华震惊道:“我等已快十年寻不见您,您怎会在此处?”
自从林长辞去后,鹤悲鸣三日,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卧云山过。遍寻不获后,许多弟子猜测他已殉主,随林长辞一同去了,却不想今日能再见到。
“许久不见了。”鹤拱手作了一揖:“尊主命我来迎几位师侄。”
尊主?
鹤会这么称呼的仅有一人,此刻就算平静如杨月水,也不免心中狂跳,那个不可能的可能重新破水而出。
难道说,山中之人当真是……
几人没敢深想下去,杨月水勉强压下心中惊动,主动往前迈步,声音有一丝颤抖:“烦请师叔带路。”
鹤领着她们穿过竹林,前方山雾散去,露出一方被翠竹环绕的庭院。
竹篱笆将庭院四下环绕,院中,一人身披深色外袍坐于檐下,垂眸看地上的积雪。他肤色苍白,睫毛纤长,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神情如昔,却不是记忆里的样子。
身体的本能反应比脑子更快一步,若华面色震惊,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师尊都如这样端坐在远处,像往昔敦促她们练功般宁静平和。
她下意识攥着师姐的手,杨月水与她对视一眼,眸中俱是不敢置信。
若华开口,怕惊醒一场梦,声音放得很轻:“……师尊?”
林长辞侧头,眸中映出几人倒影。
若华再也忍不住,松开握着杨月水的手,哽咽着翻过竹篱笆,跑到林长辞面前:“师尊!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剩下几人也忍不住了,纷纷红了眼眶,杨月水双眸含泪更质问温淮:“你早知师尊在此,是不是?”
温淮低头,摸了摸鼻子,没敢反驳。
林长辞叹了口气,道:“是为师。”
容貌或许一时难以分辨,气质却是一下就可以分出来的东西。林长辞座下的弟子经过他指点,或多或少都熟悉他的气息,这是旁人做不得假的。
到了这会儿,几人才真正反应过来,师尊没死,面前的师尊是真的,不是她们的梦。不等鹤拉开竹门,她们纷纷跨过竹篱笆,哭着去抱林长辞。有的脆弱些,抱着抱着便开始泣不成声,泪水把林长辞肩头打得湿透。
林长辞一个个地摸了摸头,仿佛又回到最初将她们收为徒弟之时,见几人哭得如此心酸,心里浮起淡淡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