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摇头,他也没再深究。只是看了我很久问道:“会不会有一天——”说了半截,他又止住。
我好奇问着:“有一天怎么?”
他笑得沉沉:“我不会让那天发生。”像打哑谜一样,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也没有追问。
第二天老邓急切的问我怎么样,我点点头:“他基本同意了。”剩下的话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他劝你,尽早撤资。”
“撤资?”老邓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撤资不是件小事,意味着对公司的放弃,刚刚走上轨道的心血,他肯定无法割舍。何况喜雅也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尽管赵以敬那么劝,但我也只是当个传声筒,并不认为老邓会真的听从。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没到半个月,老邓提出了撤资申请。另外的两个股东傻眼慌了神,百般劝说都没用,老邓的主意比花岗岩还硬。
我也忍不住劝他:“你辛辛苦苦经营的公司,就这么放弃你舍得吗?”而且他要走,我不知道自己还怎么在喜雅待下去。
“清扬,这种模式的公司,我干够了。我想自己单干,哪怕公司再小,起码全由自己说了算。另外这回这事,还没完呢,我怕最后不好收场。还是听赵总的赶紧撤吧,听人劝,吃饱饭。”老邓说的笃定。
我惊讶着:“你这么相信他?”
老邓看了看我,笑得玩世不恭:“就冲他能一晚上从北京跑到浙江,我相信他不会害你。”
我的脸又发烫,不知怎么接茬。老邓问我:“你愿意和我再出去单干吗?我可以分你干股。”
我出力他出钱,还有干股分,这个诱惑太大了,不亚于天上掉馅饼,我迫不及待的点头:“行。”
另外两个股东看老邓不准备回头,毕竟合作一场也不好翻脸,只好核算资产同意老邓撤资。但是公司现金停滞,囤的丝卖了又亏,丝路几个单子欠的货款又一时收不回来。老邓一急,干脆将囤的丝按现在的市价卖了,损失算到他头上。宁可赔也要撤出来,我从不知老邓有着这般壮士断腕的决心!
老邓撤资后喜雅的一个员工陆峰也跟了出来,我们三个人开始了新的征途。
新公司的筹备开始,要准备选址,注册,贷款等等事项。老邓扛大头,我也疲于奔命的帮忙,这个干股真不是白给的,不到半个月,我跑的瘦了八斤。尤其是选址,看了几个地方不是租金太贵就是位置太偏,没法定下来。看到后来,老邓又被贷款的事缠身,选址成了我一个人的事。
白天东奔西走,晚上一回去只想躺在床上睡得像死过去一样。那段时间,肖彬和孟凡苓找我根本找不到,吃饭打球提都别提。就连赵以敬的约请,我也总是拒绝。连打电话我的状态都常常是:“我在忙,待会给你回过去。”
老邓有次问我:“不知道赵总这边有没有合适的地址推荐?”
依着赵以敬的能力,帮他找个性价比合适的地方不是难事,但是想起赵以敬说的“怀着这样心思的女人”和“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的脖子就梗了起来,一丝说不明的小清高,让我无法再去低头求他。选址的事情,勤跑跑,总会找到合适的地方。
有次一个人看了东五环的地址,电话里说的千般好万种棒,我实地去看了后,在一个荒凉偏僻要拐十几条小土路才能到的地方,将来物流都没法安排。从那里出来已经下午六点多,夕阳斜坠,偶尔还有条野狗在身边跑来跑去,吓得我直哆嗦。忍不住给赵以敬打了电话,心里酸酸的发堵。
“有空了?”他问着。
我哽咽着回了一句:“在选址呢。”他没有吭声,我补了一句:“好累。”
话音刚落他接了句:“我说过,你可以换种生活方式。”一句话将我的千言万语堵在了胸口,我没再吐半个字。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好狼狈。
我的忙碌让暖暖都有次抱怨我:“不要妈妈。”我听了心里苍凉,也毫无办法。甚至有次陪着暖暖去夏医生那里,暖暖和夏医生在一边比划,我已经靠在了椅子上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