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那左右分置的长椅较高,个子小小的思棋和思画只能小短腿悬空的坐在椅面上。只安静的坐了一会,两个小孩就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张礼夫妻给他俩剪了一模一样的童花头,浑身的穿着打扮也一样——蓝白条纹、桃心领口的羊绒衫、里面是雪白的衬衫,下面则是黑色小西裤和圆头的黑皮鞋。因为都是男孩打扮,所以张礼夫妻牵着他们一路走进教堂里时,和他们打招呼的教徒都以为这是两个小男孩呢。
思棋和思画是那种长相极其相似的双胞胎,要是面对面的站着,就如同一面镜子的内外。两个小孩长得很像他们的妈妈毛毛,脸蛋小巧雪白,五官精致可爱,明明还是孩童,看来却十分的秀丽。
孙齐圣有些惊讶的抬起右眉,在陶小霜的耳边低语道:“长得好像你小时候!”
陶小霜抿着嘴唇,侧头低声道:“他们长得好像毛毛……还有琴姐。”
很奇妙,虽然这是陶小霜第一次见到思棋思画,又隔了层纬纱,可她一下子就认出了谁是哥哥谁是妹妹——做哥哥的思棋坐在左边,用右手紧紧的拉着妹妹思画的左手,两个小脑袋一会同时抬起去看那画着彩绘的大穹顶,一会又一块转头去看高墙两侧那孔雀绿的长排琉璃窗。也不用出声,他们自有属于孪生子的心有灵犀。
所以,当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那两双黑白分明猫瞳似的大眼睛就一起看向陶小霜和孙齐圣。
“……你们好。”陶小霜抬起右手,对着他俩轻轻的招了招。
“!”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罩着黑布,又举起黑手的怪人,思棋和思画的小心脏被吓了一跳,他俩先是瞪大了眼,然后就飞快的转回头。更胆小一些的思画转回头后,还把她的小脑袋直往哥哥思棋的肩头靠。
对他们这种毫不卖账的反应,陶小霜颇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和思棋思画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臆想过不少次。据王查理说,他俩是记得妈妈的长相的,所以,她想着一见到和毛毛相像的自己,两个小鬼头就一定会跑过来,抱住自己哭着喊妈妈,而自己将会半蹲下身,紧紧的拥抱住他们,抚摸他们的背脊,亲吻他们的小脸蛋,直到两个小鬼头破涕为笑。可谁知道,到了真见面的这一天,她居然会吓到他们!
好吧,既然这样,她要出杀手锏了。陶小霜先看了眼和熟人正聊得起劲的张礼夫妻,然后对孙齐圣伸出手来。
孙齐圣会意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毛绒绒的玩具放在她的手心上。这毛绒玩具是一只可爱的小公鸡,陶小霜拿在手里先掐了一下小公鸡的肚子,小公鸡立刻发出细小的‘啾啾’声。满意的笑了笑,陶小霜本来准备自己上阵的,可想了想后,她把小公鸡放在了孙齐圣的腿上,“你去吧……”一个‘未亡人’可不适合做拿玩具逗小孩的事。
孙齐圣把膝盖一张,那只小公鸡就掉到了地上,他用脚跟一踢,小公鸡就正好钻到了思棋悬空的皮鞋下面。
两个小孩同时看见了它。思棋左右看看,跳下长椅,把小公鸡捡了起来。小公鸡的身子圆鼓鼓的,长着一身黄绒毛,还顶着个大红冠子,他和妹妹思画立时就被迷住了。兄妹俩头凑头,你抓毛毛我扯冠子,一起玩了起来。
看到他们喜欢自己选的玩具,陶小霜就高兴的笑了。孙齐圣则倾身向前,透过椅背上的横木,笑着道:“捏捏它的肚皮,这小鸡仔就会叫的哦。”
“真的吗?”思棋思画一起惊讶的看向孙齐圣,又瞅了眼陶小霜,发现黑衣怪人没靠近椅背,就依着孙齐圣的话一起捏了下小公鸡的肚子。
“啾啾!”
“嘻嘻……”思棋和思画一起笑了。妹妹思画的右脸颊上笑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可把陶小霜惊得张大了嘴,孙齐圣看了也不由心中一动,他回头在陶小霜耳边道:“我就说他们像你小时候吧,你看连酒窝都出来了!”
“……在宋家,就只有我和弟弟宋画有长酒窝的。”陶小霜感觉好奇妙,这算是毛毛一语成鉴吗,她给女儿取名叫思画,结果小思画果然就像足了宋画。
孙齐圣有些惊讶的挑眉,正想开口,两人就听前面椅子上的马佩压着声音尖声道,“马克,安琪!”说着话她伸手从思棋思画的手里抢过了小公鸡,“你们怎么能玩这么脏的东西!”
陶小霜听得一皱眉,却见她把小公鸡随手一丢,气道:“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要什么就跟我和玛利亚说,别胡乱捡东西来玩!”
“对不起,这是我捡的。我知道错了……”思棋拉着妹妹的手,用柔软的童音道。
“你们怎么就是记不住……”马佩还想再教育几句,察觉动静的张礼赶紧阻止了她。
张礼伸手附在思棋和思画交握的小手上,柔声道:“马克,安琪,你们的马佩妈妈是为你们好……等做完礼拜,我和她带你们去玩具屋买更好玩的毛绒玩具,好吗?”
思棋和思画很乖的点点头。
接下来,直到礼拜结束,陶小霜和孙齐圣都再没有机会接触思棋思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