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袁军入京已经将近三个月,北京城也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
鹅毛漫天,今年的冬天仿佛比起过往要冷了一些。
南宫当中,朱祁镇坐在那被砍伐出来的树墩之上伸出了手,任由雪花在掌心当中融化。
“真冷啊。”
朱祁镇缩了缩脖子,将自己过冬的大氅裹紧了一些。
长长的呼出一道雾气,朱祁镇起身走到门前:“咳咳。”
门外的阿福和李岁年视线交换,陛下已经好多天没有叫他们入南宫当中了。
简单的商议了几句,阿福推开门走了进去,留李岁年在附近观察情况放哨。
“阿福,帮我办件事吧。”
“陛下吩咐。”
朱祁镇没有低头看阿福,反而是继续抬头望着漫天大雪。
“我想让你去传个消息,太师,暂时不要回京了。”
跪伏在地的阿福终于懂了那句起风的意思,心中波澜大作,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复。
“让你去做,就尽管去,不过你不要亲自去传递消息,你还要留在这陪着我呢,我信任的属下不多,加上门外的,正好两个。”
朱祁镇弯腰扶着阿福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好小子,又壮了。”
阿福犹豫再三,还是想说出心中的顾虑,这段时间他也算是宫中的名人,不少人都说他是太皇太后豢养的面首,可他不在乎,太皇太后都不在乎自己还在乎什么,有了这层桃色的覆盖,自己正好能传递消息,也不辜负朱祁镇的厚望和李星寒的托付。
阿福也不傻,自然知道了他们在密谋什么,这是弥天大罪,自己和太皇太后的绯闻加上这个,本就是万死难辞,可朱祁镇承诺过,有太师的那层关系在,不管如何,也会将自己送出这个漩涡当中,自己只需要忍一忍,再忍一忍。
想到这,阿福不由得正色起来,也第一次在朱祁镇面前称了一次臣。
“可是陛下,臣以为,此时的陛下最为需要太师大人的辅佐,这几个月臣也对咱们要做的事情掌握了不少,若是今天。。。。。真成了,怕是很快就有人会闯宫杀人,真到了那天,没有太师,光凭着咱们这股力量,顶不住的,锦衣卫绝不能动,那。。。。。便成了造反。。。。。。”
朱祁镇盯着阿福的眼睛看了看:“我知道你怕守不住我,可要是说怕,最怕的人应该是我,就算是当初咱们一起在瓦剌,我都没有如此忐忑过,毕竟我对也先也算是有些用处,可如今呢,我就是一个废人,若不是顾忌那些礼法和群臣的意见,我那好弟弟,早已将我碎尸万段。”
“我说这些好像和你说的有些对不上,但是这不重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阿福的一个臣,换来了朱祁镇的一个朕。
深吸一口气,阿福点了点头,告诉朱祁镇一切放心,消息会尽快的传递出宫,但是能不能保证太师不回来,他也不敢说。
“不怕,放心去吧,你可以告诉传信之人,就说是我对太师大人最后的请求了,希望他能支持我的想法,做一个长辈,尽可能对晚辈多一些支持吧。”
话说到这,就到了头,再多说什么都已经无谓了。
再次叩首,阿福离开南宫关上了门。
“李兄,还有多久换班?”
“你疯了吧,咱们卯时才换过来。”
李岁年说了这句话后就没有多说,阿福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天上落下的雪花,艰难的等待着这一岗的结束。
都说是瑞雪兆丰年,可是如今这场雪,极其的不太平。
辰时,太子冬捕落水。
亥时,暴薨。
而酉时,太子陪练袁军不知所终。
锦衣卫指挥使贺云连夜被宣召入宫,同时,京城内开始了最为严密的一次搜捕。
“告诉朕。太子的死因。”
贺云低着头:“太子殿下落水呛了肺子,服下了袁军的偏方后好转,之后。。。。。”
朱祁钰双手捂着脸不断地揉搓,让贺云偷看不到他的脸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