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从郑景林睁开眼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何成溪今天不对劲。
首先,何成溪今天总是对他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微笑,温暖的、真诚的,明媚的,可爱的……各种各样的微笑,配上含情脉脉的眼神,温柔甜腻的声音,让郑景林难以招架,尤其是一声声撒娇语气的“学长”,更是让他完全沦陷。
然后,很明显的变化,何成溪今天对他格外地殷勤,不仅主动帮他洗了昨天刚换下的衣服,还自觉地开始做好了午饭,满满一桌子,全部都是郑景林爱吃的菜。何成溪一边吃一边笑眯眯地给他夹菜,一顿饭,吃得格外漫长,整整花了快两个小时。
吃完饭,还专门提前在网上下载好了郑景林的电影,是上次他们两个人没看完的那部。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的时候,何成溪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可乐和爆米花,但是却不让郑景林自己用手拿,而是一颗一颗喂给他吃。郑景林越吃越觉得口干舌燥,何成溪的头就靠在他的肩上,他甚至能感受到脖颈处传来何成溪浅浅的呼吸,不断地撩着他的心。
后来电影开始了,何成溪不再乱动,完全被电影情节吸引住了。郑景林在电影上映之前就早早地看过了,所以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何成溪的身上,脸上……仔细地观察着他看电影时的微表情。
只是没想到在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何成溪眼眶竟然变得通红,眼泪顺着脸颊开始滴落。
郑景林微微诧异,转头看向了电视屏幕,原来演到了自己被反派杀死的场面,血色渐渐透过衣服弥漫开来,伤感的背景音乐缓缓响起,衬托得他死的这一幕更加悲凉。
只是,这只是电影……为什么何成溪却哭得这么伤心?
郑景林刚想出言安慰他,没想到手还没碰到他的肩膀,何成溪就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我不能没有你……”
郑景林身体僵住了,这一刻,他才明白何成溪究竟有多爱他。
默默地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郑景林轻轻地抚摸着何成溪的头,柔声说道:“这只是电影。你看,我还好好地在这里呢。”
何成溪听到后把他抱得更紧了,头靠在他的心口,哽咽着说道:“学长,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们不在一起也没关系……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只要知道你存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我……这么重要吗?”郑景林心口一紧,抚摸着头发的手停在了上空,他被何成溪的这一番话震在了原地。
“你最重要了。因为……因为我最喜欢你了……”何成溪低低地啜泣着,越说声音越小,“你的存在,让我觉得这世界还没有那么糟……所以我才会认真地努力生活,想能够永远留在你身边……”
郑景林心里此刻各种情绪不断翻涌着,震惊,心疼,甜蜜,幸福……他终于知道,何成溪比他想象得还要爱他。
“你知道吗?一个人在法国的那五年,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好,在异国他乡,身边一个人都不认识……刚开始没有很多钱,拼命打工赚钱,白天的时候还好,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多余的心思想东想西。可是晚上一个人回到出租屋,我会觉得很孤独,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可是,可是那个时候我想到你……因为想着你,我才能撑过去……因为想着我们的回忆,我才觉得这世界还有美好的一部分,所以……所以,我才能怀着这样的心情,充满希望地活着……”
这些事情,一旦开口就停不下来,何成溪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今天看到屏幕里郑景林死掉的那一刻,他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恐惧突然攫住了,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郑景林有一天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样的假设,就连想一下心脏就会突然抽紧,连呼吸也都会觉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