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想起这堆玩具是孟麒光帮忙付的款。
傍晚回来后,她因惦记着要去参加晚会,也没来得及帮小桃子整理好就走了。
小桃子多半以为那是一张展示旗帜。所以把它拖到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周嫂又不识字……
她心里突然有点乱。幸而陆世澄并没有盯着那堆玩具看,他很快就挪开视线,继续朝她的卧室走去,周嫂帮着开门,可周嫂没有跟着进屋,似乎也忘了开灯。
陆世澄左右一顾,借着窗户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走到床边,像卸货似的,把闻亭丽放倒在床上,俯身时,他的前襟不免擦过她的额头。
闻亭丽睫毛乱颤,要不要借这个时机醒过来?
陆世澄却压根没给她酝酿情绪的机会,他甚至没有在床边多停留一会,一放下她就走。
“喂——”闻亭丽终于熬不住了,倏地从床上坐起。
陆世澄听到这诈尸般的一声,丝毫也不觉得诧异,站在原地扬扬眉说:
“既然闻小姐「醒」来了,那我就不必再让路易斯来一趟了,明早我让人把你的外套送回来。”
“你在生气?”
闻亭丽望着他的背影笃定地说。
陆世澄一滞,闻亭丽牵牵嘴角:“今天晚上打从一开始你就在生我的气,你敢不敢承认自己究竟为什么而生气。”
这时候,周嫂端着水盆进来了:“小姐多半是受凉了,用热毛巾熏熏口鼻能好些,醒了?!”
一抬头就见闻亭丽好端端坐在床上,不由得大松一口气,笑着扭头对陆世澄说:
“这孩子就是太累了,谁叫她性子比别人好强,戏要拍得好,功课也不肯落下,换谁都会累坏的。”
陆世澄一言不发出了卧室。
周嫂追出去:“陆先生,您难得来一趟,在这里用点宵夜再走吧?厨房里有现成的油豆腐粉丝汤。”
闻亭丽在屋里没好气地说:“周嫂!陆先生忙得很,让他走。”
周嫂忙把脑袋探回屋,一个劲对闻亭丽挤眉弄眼,闻亭丽把头偏到一边。
陆世澄在客厅里默立片刻,低声对周嫂说:“谢谢周嫂,不过不必了。”
周嫂拿他们两个一点办法也没有,跺跺脚追上去:“今晚真要谢谢您,小姐最近的一言一行动辄惹出外界的议论,您怕出事,竟亲自把小姐护送回来,好歹喝杯热茶再走——”
电话突然响了,周嫂不得不掉过头去接电话。
“谭副导演?我们小姐有点不舒服,外景?什么外景,哎哟,她病了呀!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这么晚问?”
话音未落,闻亭丽冲出来接电话。
“喂,是我,没说妥,人家不答应!”
陆世澄本已走到门口,听见这动静,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
闻亭丽背对着门口,高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一早我就同黄姐去找孟先生。”
陆世澄低头听着,默了默,拉开门走了,周嫂忙跟着出去:“我送送您。”
路上周嫂叹着气说:“他们剧组动不动就像火烧房子似的,小姐天天从早忙到晚,最近又在忙什么外景的事,说是涉及到什么保密问题,找了好几家学校都没能谈拢,您瞧,小姐都生病了他们也不消停。”
说话间到了车前,陆世澄对周嫂礼貌颔首:“您请留步。”
他开车走了。
这会儿闻亭丽也接完电话了,扭头看见客厅那个玩具架上的牌子,走过去,心不在焉用手拨了拨那个「孟」姓的牌子。
等到周嫂回来,她蜷起双腿窝到沙发里,问:“他走了?”
“嗯……”
“他有没有向您打听什么,例如拐弯抹角打听我新交了哪些朋友?”
“你自己都把人家气走了,还打听这些事做什么?”
周嫂忙着拾掇小桃子的玩具,思索几秒,忽然很笃定地说,“不过,陆先生看着像有心事似的,前头抱着小姐进客厅时还好好的,后来不小心踢中了这些玩具,我看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从前他可不会这样。”
闻亭丽漫不经心摆弄着一缕头发,听了这话,突然捧着自己的脸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