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难道你还要袒护这个女人?”裴羽衣话音刚落,就见裴钰另一只手掐了个诀,眨眼间就从连心的袖中吸出一样东西。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半透明的金色蜘蛛。
裴钰放开裴羽衣的手,道:“宗门内不得滥用私刑,此事我会禀告掌门和诸位长老,由他们来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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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且吟这些时日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无比清醒地看着这一切,他清楚自己的状态非常不对,甚至自己每日吃的丹药也有问题,可惜他的肉身完全不听他使唤,不管他怎么做,魂体始终像是被禁锢着,不得离开身体半步之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而能够控制自己身体的另一半魂魄则浑浑噩噩,每日捏着雀鸣爆开的那枚小铁片不知在沉思什么,那不思进取得过且过连身中剧毒都察觉不到的蠢样让风且吟恨不得一剑将之砍了。。
但每每心情焦虑时,见到那枚被他的肉身紧紧捏着的小铁片,风且吟又慢慢平静下来。
在他的魂魄还未分离的那段日子,他每次都在研究那枚小铁片,那个被纪珩推倒他身边、生得和纪珩一模一样的人爆开了完全没有任何血肉,有的竟是一些破碎的铁片和另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东西。
当时他离得那么近,按理说该被爆炸后喷溅的碎片划伤,但从头到尾,只有这枚小铁片黏在他身上,他不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拿在身边研究了好几日,始终毫无进展,可就在他要放弃时,神识无意间探进了这枚小铁片似的东西里,却发现这可能是个类似玉简的东西。因为里面存放着一个人的记忆,完完全全关于风且吟的记忆……
他狼狈躺在水泊里的样子,他红着脸侧过头的样子,他被火光映亮的脸,他拔剑出鞘时凌厉的眼神……
从凡界临川城到水月城,从修仙界青桐镇到凤鸣山……
从山门下那条铺着碎石的小径,到长醉峰里散发着醇香的酒池……
从云海之上震撼升起的皓日,到剑宗竹林里零碎温柔的月光……
每一幕每一幕都是他的回忆,他和纪珩的回忆,甚至有一些他忘记了的、遗漏了的、不曾注意到的细节亦一一呈现在他的眼前,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过来,这是纪珩的记忆。
纪珩弄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把记忆给他,然后推到自己身边,他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彻底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风且吟又气又怒,最后统统化作无奈。索性纪珩说过等他一年,再过几个月,要是他还不回来,他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个人找回来!
现在,得先解毒。
好在半个月后裴钰把董先生请来了,不然要风且吟每天看着自己的肉身乐呵呵地跟个傻子一样吃毒|药,恐怕会受不了直接自爆。偏偏他这肉身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有点混沌,半点看不出少了一半魂魄。
好在就算少了一半魂魄,毕竟也还是他自己,听了董先生的话就乖乖把丹药吃了,没过多久,风且吟就感觉到自己终于又能掌控肉体了。
然而一回到肉身内,他才感觉到大事不妙。原先他虽然受伤严重,身体虚弱无法动用灵力,但好歹在温养慢慢恢复了些,然而现在,他本就受损的丹田就跟破了个大窟窿似的一直往外漏灵力,而原先只有一两条裂纹的金丹如今被一根根黑色的丝线紧紧缠着,那些丝线还在一点点地顺着裂缝往金丹内挤,几乎将整个金丹扯成两半。
风且吟面色沉重到极点,心尖一阵阵发凉,他的金丹,已经废了……
下午时,冷清的长醉峰一下子涌进了一大片人,掌门和诸位长老连同许多和风且吟关系亲近的同门都来了。
董敬之给风且吟看了看,又开了方子让人找到材料后,立刻找了间屋子炼丹去了。
董敬之走后,掌门带着几位长老进来,众人又是为风且吟检查了一遍,之后由掌门动手,用灵力为风且吟强行驱除部分毒素。
几位长老就站在屋子里看着,见那毒素呈紫黑色,墨汁一般从风且吟的指尖处往下淌,落地后甚至化作黑烟,阴毒地想要继续往风且吟身体里钻。
掌门沉着脸将那道黑烟击得粉碎,转头对上风且吟时立即露出了笑容,“你放心,这些日子为师每日都过来为你驱除毒素,配合董敬之的丹药,再过不久你就能痊愈。”
风且吟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掌门和各位长老离开之后,同风且吟较为亲近的同门立刻涌了进来。
冲在最前头的是裴羽衣,她一进门就扑了过来,趴在风且吟床头哀哀哭泣,依旧是裴羽衣式的哭相,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整张脸皱成了包子。
风且吟有些好笑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笑道:“哭什么,你师兄我还没死呢!掌门不是说了过阵子把毒驱干净了就能好了?”
裴羽衣摇摇头,而后把连心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恨声道:“那个恶毒的女人勾引大师兄进了宗门,下毒害你,我恨不得抽她的筋扒她的皮,结果受审后掌刑堂的玉元师叔竟然只判她终生□□地牢!太不公平了!”
风且吟道:“我真的抢了她姐姐的救命灵药?”
裴羽衣呆住了,没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