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房门被人敲响,施玉羚站在门口,含笑看着无忌。无忌连忙站了起来,将施玉羚让了进来。施玉羚看了一眼桌上、床上的典籍,笑道:“又遇到问题了?七皇子连晚饭都没来吃。”
无忌苦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连同令狐敏之的担忧,以及自己的困境。
施玉羚静静的听着。等无忌说完,她淡淡的说道:“无忌,你看过马车吗?”
无忌点点头。
“越是沉重的车,需要的马越多。拉车的马越多,相互之间的协调越难。在选择拉车的马时,跑得最快、最强壮的马通常都是不能入选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无忌眼神一闪,有些明白了施玉羚的意思。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
“因为如果一匹马比其他的马都快,它就要承担更多的力量,甚至还要拉着其他的马向前走。如此一来,它会非常累,会比其他的马死得更快。但是……”
施玉羚话锋一转。抬起眼皮,静静的看着无忌。“不入选,对这匹马来说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它可以做一匹真正的马,甚至有可能成为头马,在天地之间肆意奔跑,而不是老死在辕轭之间。”
无忌不好意思的笑了。所谓头马,其实就是种马,施玉羚对他的这个期望……
“姐姐,我对我的期望太高了。我承受不起。”
“不然。你是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天才,何必与那些拉车的马混为一谈?如果你相信自己是对的。何不将天书院的事交给嬴自清,你自己潜心修炼,验证自己的发现。天书院千年历史上,真正的大国师无一不是特立独行之辈。他们平时深居简出,罕为人知,一出手却无不惊天地,泣鬼神。”
无忌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
晚饭之后,无忌把林飞、石头等人叫到面前。
要验证自己的理论,又不能大肆声张,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近侍做志愿者。
无忌没有说这是祭礼,只是说这是一种修行的办法。让他们在空闲的时候注意练习——包括景小阳在内,无忌现在有四个侍从,基本上都不怎么忙。有大把的时间用来修行。
林飞等人言听计从,听无忌细细讲解了姿势要领之后,自找地方,开始练习。
九夷部落都注重个人修行,但是他们注重的是武艺。羽民箭手大部分时间用来练箭,防风巨人一有空就举重。打熬气力,像无忌教的这样什么也不做。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站着,倒是非常罕见。
无忌可以将要领仔细的讲给他们听,但是能不能做到,还要由他们自己去领悟。至于心境,无忌更是无能为力,只有等他们自己慢慢沉淀。
第一次演练,仅仅一刻钟,石头和木头就有些不耐烦,勉强坚持到半个时辰,两人彻底抓狂,再也无法坚持。林飞稍好一些,也不过勉强接近一个时辰。
他们都没有感受到无忌所说的舒畅感,反倒觉得浑身肌肉酸痛,比练武半天还要累。
无忌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们经常练习。修行就是功夫,需要大量的时间,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
让林飞等人练习的同时,无忌自己也抓紧时间练习。直到半夜,小紫月已经呼呼大睡,景小阳也扛不住睡意,哈欠连连,无忌还一直保持着端身正立的姿势,一动不动。
……
天书塔内,夜读的弟子们已经散去,天书塔内只剩下嬴自清和令狐敏之。
嬴自清站了起来,收起桌上的书卷,结束了一天的坐堂。现在他是天书院内的实际负责人,不仅要管理各种杂事,还要负责解答天书院所有弟子的学业,每天都要到半夜才能休息。
他当然需要一些助手,令狐敏之以其渊博的学识和居中斡旋的能力,很快就获得了嬴自清的信任。特别是劝说无忌放弃对天剑院的索赔,让嬴自清得以与盖无双和解,嬴自清很有面子,对他一见如故。
令狐敏之奉命去探望无忌,带回来一个消息:无忌质疑祭礼,对祭祀时的姿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嬴自清对此很头疼。这个小师弟似乎在什么地方都能闹出点动静来,学剑七天,就敢挑战谢广隆,学祭礼一天,就敢质疑传承千年的祭礼。
真是无知者无畏。
“敏之,你怎么看?”
“二师兄年轻气盛,立功心功,难免失之草率。大师兄理当缓急羁縻,以免贻笑大方,使天书院蒙羞。”
嬴自清眼光闪烁。
“不过,二师兄天资聪颖,常有惊人之言,意外之举,或许一语中的也说不定。敏之以为,不如由二师兄潜心修行。若二师兄功成,则大师兄有襄助之功,不失伯乐之名。若二师兄不成,则大师兄也仁义至尽,上无愧于天书院历代国师,下不失同门之谊,岂不美哉?”
嬴自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令狐敏之一眼,笑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