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就用一条胳膊搂住周遥的腰,在墙根儿下抱住了。俩人开玩笑似的搂搂抱抱,抚摸对方的头发,揪一揪扯一扯,互相贱招了一番……
那时就觉着,遥遥怎么这么暖。脑子聪明,人又贴心,遥遥真好。
那也是陈嘉人生中最低谷的几年,恰好就在这样的年月,他有幸认识周遥。
在他的今后,将来,一年又一年,恐怕再也回不去那样贫困、落魄、狼狈的岁月。所以,他今后再认识的人,分量也永远比不上周遥。
……
“不咬我怎么嘬得出来水儿?”周遥说。
“我吃完的冰葫咬成你这样了?”陈嘉说。
“哎你就给剪开么,剪开吃么!”周遥厚皮赖脸地乐了,这就从书包里找出手工课剪子,把冰葫那个“葫芦嘴”剪了。
陈嘉嫌他“吃个冰葫吃成这么恶心”,还是接过来继续吃了。
然后,周遥看陈嘉嘬那个他又突然也想吃,又要抢。俩人你争我抢把冰葫里粉红色的水果冰都嚼了,多好吃的东西似的。
周遥在过去那个冬天穿过的那条羊绒毛裤,因为整天疯玩儿踢球,屁股和膝盖位置都快磨漏了。
“只能扔了,明年再换一条毛裤穿。”他说。
这话他是在陈嘉家里说的,瞿连娣听见赶忙说:“好羊毛的?别扔,扔了多可惜,还能改成别的!”
“阿姨您要改成什么啊?”周遥笑说。
“俩个筒的,能改好多东西呢。裤子两条大腿那儿能做一副套袖吧?两条小腿儿还能再做一副套袖吧?别瞎浪费!”瞿连娣说,“太不会过日子了,你们这种孩子……”
陈嘉给周遥打个眼色:我妈就这样儿。
周遥啃着馅饼回以一个眼色:早就领教了,给雪人做过JB的胡萝卜还能剁馅儿呢。
周遥当场就把他的毛裤脱下,给陈嘉妈妈了。
然后,瞿连娣就拿这条旧毛裤改出两副套袖,给那俩人一人一副,冬天坐在冰冷的教室里,多保暖啊。
“咱俩能戴套袖去学校么?这也太土了吧!”周遥悄悄地吐槽,不能忍。
“不然套腿上?”陈嘉说,“套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哈哈哈——周遥于是看到陈嘉同学刚出家门时是戴着套袖的,一出来就把套袖撸下,套在自己小腿上。腿比较瘦长,竟然还挺合适。
俩人各穿着一副“护腿”出来晃荡。
“羊毛扎么?”周遥问对方。
陈嘉摇头:“你这个是羊绒,还挺暖和的。”
周遥又弯腰低头:“我看你腿长毛了没有。”
“没有!”陈嘉绕开他,皱眉。总是动手动脚,好烦啊。
陈嘉还没有生发出想要对一个人“动手动脚”的意识,没有,没到年纪。其实周遥也没有,只是天生就喜欢撩。
俩人又笑成一团,一个抬脚要踹另一个,踹着踹着又重新走成一对双棒儿,勾肩搭背去野场子踢球去了……
春天,学校里开运动会。
开班会的时候集体讨论,老师一个一个点名,把班级里能跑能折腾的全都排出来。
周遥侧过头瞟一眼陈嘉,又在下面开私会:“哎,跑哪项?”
陈嘉回道:“越短越好。”
邹老师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扒拉,终于扒拉到“男子400米”。本校没有800米跑的项目了,怕这帮傻小子瘫在半道上都跑不回来。“400米……陈嘉你来?”邹老师往台下一扫,眼神淡淡地一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