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民殿。
众人忐忑不安,隐隐感觉有大事发生。
赵瀚窝在金銮宝座上,口齿尽量清洗道:“拟招,陈茂生你来执笔!”
陈茂生已经七十多岁,目前担任首辅。
皇帝驾崩,他也该辞职了,顶多再干一年作为缓冲。
张铁牛此时卧床在家,年轻时受伤太多,到老了一身毛病,已经好几年没出门熘达。
费如鹤倒是挺健康,此刻站在殿中,暗自叹息摇头。
费纯、刘子仁已然病故,前者享年68岁,后者享年62岁。皆追封郡王,爵位不可世袭。
“昭告天下:我死之后,尸身与衣物,如民间火葬那般烧为灰尽。”
陈茂生右手一抖,墨迹弄脏了纸面。
“骨灰分成十二份,一份葬于南京紫金山,一份葬于极北鹿州,一份葬于虾夷岛,一份葬于檀州(夏威夷),一份葬于盘庚城(旧金山),一份葬于吕宋,一份葬于爪哇,一份葬于马六甲,一份葬于西藏,一份葬于大宛府,一份葬于夷播海(巴尔喀什湖),一份葬于驮米府(托木斯克)。”
“所有骨灰埋葬地,不修陵墓。为防奸人盗掘,骨灰和土撒在陵园,可为松柏之养料。不适合栽植松柏之地,可另种其他树木。每处陵园,皆向万民开放,不可阻拦民间拜祭。”
“民始四十年版《大同集》,一字不落,刻在石碑,立于各处陵园之中……新皇若不遵从,便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众臣皆无言语,因为一直没修皇陵,他们早猜到皇帝要乱来。
拟招完毕,重新誊抄,交予赵瀚过目。
赵瀚一眼扫完,说道:“用印。”
皇帝大印盖上,内阁大印也盖上。中书舍人被叫来,当即誊抄数十份,通过邮政系统送达各省,再由省府誊抄转达到州县,张贴在衙门、码头、渡口、学校、闹市等地方。
接下来,赵瀚对众臣说:“阁臣排名的前五位,你们都年事已高,新皇继位之后,尔等全部致仕吧。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要等我死后再起冲突,最终闹得个不欢而散就下作了。”
“遵旨!”
陈茂生、徐颖、王调鼎、萧焕、欧阳蒸,五人出列领命,全是七十多岁的老臣,后面三人甚至都满八十岁了。
新君新气象,老臣确实该走,不管其本心如何,做事难免带着沉沉暮气。
赵瀚又说:“杨安。”
“臣在!”阁臣杨安出列。
杨安就是那个家奴出身,靠政绩三十岁当上布政使的人。
赵瀚说道:“他们五个致仕了,你就自然成为首辅。但你性格刚直,朝堂里仇家太多。你继续做首辅也可,选择致仕归乡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留在朝堂,尽量收收脾气,新君恐怕忍不了你太久。”
“儿臣绝无此心!”赵匡桓连忙表态。
杨安想要说话,却喉咙哽咽,蓦地已老泪纵横。他出身家奴,靠政绩往上爬,还时常在皇帝面前发脾气。
现在皇帝要走了,杨安神情恍忽,突然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跟一群年轻官员(五六十岁)去斗吗?
杨安声音呜咽道:“臣请致仕归乡。”
赵瀚点头:“也好。”
“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