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振亨一脚狠狠的踹在那把躺椅上。
毫无防备的胖子当即就和着椅子一并滚翻在地。
人先扑地,木椅自然砸在他背上,痛得他“哎哟”一声,惊呼惨叫。
过路的行人忍不住好奇的驻足观看,左右两边店铺的人也跑了出来,跃跃欲试的,似乎想要上前来帮忙。
邓鑫还狼狈的趴在地上,瞌睡虫一忽儿全跑光了。身体的负重太大,一时又痛又累,颤巍巍左摇右晃的半天都爬不起来,最后干脆气喘吁吁的翻身席地而坐,张嘴就要开骂。
裴振亨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俯视他道:“2010年,你出庭作证,一张开嘴,信口雌黄就害得我坐牢八年!这笔债,你说该怎么算?如今又该怎么还给我呢?”
邓鑫只觉所有阳光都被这个人全挡住了,头顶一片阴翳。
没了光,热意也迅速退散。凉飕飕的,像平地而起刮起了阵阵的阴风。
更要命的是,似乎还有一股沁凉刺骨的寒意犹如一把冰锥从百会穴处直直的贯穿而下!
他登时浑身一个激灵。
明明夏天已经到来,他竟觉得人几乎于瞬间封进了冰窖里。
费力仰着脖子望着这道巨大的阴影,对方的脸背着光,他看不真切模样,但其说出来的话已霎时惊得他张开的嘴,抖抖索索,缓缓闭上了。
裴振亨语出惊人,话中的内容中气十足的传开了去,顿引得围观人群一阵低声喧哗。
“哎呀,是坐过牢的!赶紧走赶紧走,指不定是杀人犯寻仇来了!”
看热闹的路人当即推推嚷嚷的作鸟兽,一哄而散了。
隔壁店铺的人也快步回了屋内,偶尔紧张不安的探个脑袋出来张望两眼。
裴振亨冷笑不语。
他已经看开了。
社会就是这样,人们不会管你个中曲折因果缘由冤假错案,但凡只要你是坐过牢的,你脑门儿上就黥了个字:“罪!”
还是穷凶极恶的那种坏人。
从此后,你就成了瘟疫、病毒!
避之唯恐不及。
裴振亨几乎没多费唇舌,一提2010年那次庭审,邓鑫立刻就想起了他。
这还多亏了他当年在法庭上癫狂的一次次扑向邓鑫,给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多年来挥之不去。
一得知了来人身份,邓鑫就已经骇得化作了烂泥一滩软在地上,额上冷汗涔涔。求救的目光往周围惶急扫去,人们已经散了跑了,胆子稍大点的也只是冷眼旁观着,对他的哀求视而不见,他只得自救。
挣扎着半坐半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倒在地上的躺椅,邓鑫语带泣声,摆低姿态着意讨饶:“大兄弟,我就是有点爱贪小钱,其实我本性不坏,真的!兄弟,你知道吗?我这个人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宰杀过一回啊!”
说着话,他忽的一巴掌狠狠扇在自个儿脸上。
余光瞟到裴振亨眼底似有不忍,只觉有戏,当即左右开弓,起劲儿的自己扇起了自己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