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涂在铠甲内层,王允也搞不清楚这么缺德的东西是哪个西域小国制造的。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混合了液体之后,涂在身体上,就会让人奇痒难耐。只有用清油去冲洗,才能洗掉。如果没有清油,那种瘙痒简直就是致命的,甚至让人发狂。他亲眼看过一个犯人亲手将自己的表皮挠得稀烂,直到露出皮下的血肉,才终于长出一口气,完全顾不上疼痛。和疼痛比起来,瘙痒更加难以忍受。精绝禁卫军的铠甲当然很漂亮了,但除了上场比赛的时候,他们不可能一直穿着铠甲。自从第一天亮相后,这些铠甲就和角斗士的盔甲一道被保存在斗兽场中。每天,伽罗都有无数的机会去擦拭那些铠甲。不能太明显,但也足够影响比赛。经过搏杀后,当汗水浸湿铠甲的时候,就是他们毒发的时候。这只是一道保险而已,为了防止这些当中有人能够坐怀不乱抵抗住绿衣的毒药。毒药的确很有用,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所有人都先入为主,以为精绝近卫军就应该穿着铠甲上场比赛,从一开始,这些铠甲就曝光在人们的目光中,没人怀疑这些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东西。更致命的是,刚穿上这些铠甲,甚至比赛刚开始,没人会意识到问题。而现在,已经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就算全身瘙痒难耐,他们又能怎么办?找裁判,喊暂停,让队医拿着痒痒勺上来帮他抓痒么。抱歉,这些东西都没有。所以,他们必须忍着继续搏杀。而那种痒是寻常人根本无法抑制的。好在王子的近卫军已经算不上什么正常人,他们依然坚持搏斗,而在他们眼前,只剩下一个人了。只要杀了他,不管王子许给了他们什么高官厚禄,他们唯一的期待是脱下铠甲,好好挠挠,此时,挠痒痒对他们来说就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了。只要结束眼前这个带伤的奴隶的狗命。“奴隶,认命吧,你死定了。”“那个小男孩是你弟弟吧,真可惜,他将来还是会成为奴隶的。”“现在受死吧。”两名近卫军意识到了塞阿腿上的伤,两边都拖着,但时间越久,显然对他们就越有利,也许不等他们动手,塞阿就会晕死过去。很好,那最好了。因此,二人站在他两侧,一边作势进攻,一边骚扰他。“知道么,有些奴隶主就喜欢你弟弟那样好看的男孩。”“是啊,我听说有些甚至肠子都被戳破了。”“如果没死,就会被丢到矿场去。”“那些玉,中原的汉朝很喜欢,听说上面都沾着血。”“将来也许还有你弟弟的。”“奴隶,死吧。”“死了,就解脱了!”塞阿一边提防着二人,一边忍受着他们的骚扰。他猛然意识到了,时间并不站在他这一边。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塞阿开始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紧紧握着手中的宝剑。然后,他在脑海中回忆着休比讲解给他的所有突刺的诀窍。“杀!”忽然,塞阿暴起!他的身体忽然暴涨,就如同一只忽然从草丛中越出的猎豹。他率先冲向一人,这一箭,没有任何防守,没有任何保留,是拼尽全力的一剑。他的心中,手中,只有这一剑,仿佛整个身体都和这柄剑融为一体了。每一天的刻苦训练,一遍遍地重复机械的动作,那些发力的顺序、动作、诀窍都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唯一缺少的就是那种一往无前,不顾一切的气势。那种即便看到眼前就是万丈深渊,枪林箭雨,也会冲过去的气势。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这一剑,白虹贯日。因为极度的协调,身体、肌肉最大化的舒展开来,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特殊的美感。休比倒在地上,看到这一剑,忽然觉得就算是自己也刺不出这么完美的一剑。宝剑擦着另一柄长剑的剑刃,准确地刺入了对方的心脏。二人本想从两端夹击塞阿,但他们实在没有料到,塞阿不仅没有被他们夹击,反而发起了反击。他冲向一人,就拉远了和另一人的距离,当看到塞阿的惊鸿一剑的时候,另一人已经用尽全力冲了过来。塞阿刺完这完美的一剑之后,其势不老。那柄宝剑在他手中就仿佛一条游龙一般,猛地回过了头。空气中隐隐传来剑鸣声,如同龙的低吟。最后一名角斗士几乎是将自己的生命送到了剑前。三截击,这是塞阿练得最为娴熟的一招,三剑次第辟出,却又如同同时砍出,令人防不胜防。三剑皆中。卫士僵立了片刻,然后突然倒了下去。刚刚的一切,电光火石。但那一切却又都历历在目。那种美感令人难忘,仿佛杀戮变成了一种艺术。塞阿立在斗兽场中,虽然受了重伤,虽然气喘吁吁,随时都会昏倒。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内心却有着难以言说的满足和平静。这可能就像是一个运动员在奥约会上,突然超水平地完成了一套动作的感受类似。忽然,欢呼声传来,人们开始为塞阿欢呼,为他鼓掌。而站在场边的塞南早已泪流满面。赢了么?真的赢了么?我打赢了?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塞阿突然点了点头,是啊,我打赢了,我赢了!塞阿举起宝剑,发出一声嘶吼,“我,赢了!赢了!”伴随着塞阿的欢呼,人们更加卖力地欢呼鼓掌,一时之间,好像他们都是塞阿这一边的,塞阿帮助他们取得了胜利。“王允,我们赢了,我们赢了!”伏色摩那难以置信地抱着王允,献上一个香吻。王允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点着头,笑道:“是啊,我们赢了。”“你听,他们都在为塞阿欢呼呢,不过他们为什么要给塞阿欢呼呢?多数人不是押了角斗士么?”王允道:“毕竟,场内的人都是来看比赛的,能奉献激动人心的比赛,自然比几百银币更重要。不过像你哥哥那样,把全部身家性命都拿出来下注的,可能不多。”说着二人一同望向鄯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