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象许靖这般口无遮挡的狂士,有弥衡的例子在先,此等找死之人放到谁手下,都会惹人一身的麻烦。
刘备哈哈一笑,谦然道:“在坐诸公都是一代俊杰,今我欲兴汉室,讨伐无道,诛灭乱贼,还望诸位鼎力相助!”
高宠既然赶走清议名士,那我就用他们来反过来钳制高宠,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有高宠的威胁存在,刘表就不得不重用自己,刘备想到这里,宽腴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正在刘备与高宠相互试探,为取得更好的发展而勾心斗角之时,北方曹操与袁绍在官渡的激战已进行至最高潮。
济水南,曹操军营。
一片愁云惨雾。
与江东、河北九、十月份的大丰收相比,曹操占据的兖豫徐和司隶地区却是遭遇了自建安元年之后的最大天灾——大旱。
而比天灾更令百姓困苦的是连年的人祸。
幽并冀青四州虽然也是一样遭遇兵乱,但老天还算给了当地百姓一条活路,这让袁绍大军的军粮有了补给渠道,而曹操则没有袁绍这般幸运。
留守许都的尚书令荀彧已有半个月没运来一点粮草,如果再不能改变战局困境,不出半月,曹军必败。
深夜,曹操在床榻之上辗转无眠,一筹莫展,正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只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喊道:“你们这些无眼的匹夫,快让我进帐去,要不,等会儿我让阿瞒打得你们屁股开花。”
“莫不成是子远来了,他这一来必是助我破袁!”曹操一下从床上坐起,兴奋之余连履也顾不得穿,就跣足奔出帐外。
阿瞒是曹操的小名,只有少时的同伴会这般称呼,而当自己当上了司空行车骑将军后,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小名的只有一个人——许攸。
待出帐门,果见一群巡营的曹军兵卒正五花大绑着一名气呼呼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一副瘦削身材,穿得衣服却是宽宽大大,看上去似是风吹欲倒,颌下的三缕胡须因为激动而微微上翘,一跳一跳的,甚是滑稽。
“许褚,你竟敢擅绑贵客,还不快向子远道谦!”曹操急步上前,一面亲自为许攸松绑,一面朝着愣愣侍立的许褚喊道。
“算了,一群粗汉我也懒得计较!”许攸大大咧咧,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自顾自的向曹操大帐走去。
许褚听得对方如此出言无状,脸上恼羞成怒,拔刀欲出,却被曹操用锐利的目光阻止,待许攸至帐门,曹操紧走几步,伸手先撩起帐帘。
许攸进帐,上下斜倪了帐中陈设一眼,毫不客气的坐到中间的主帅位置,说道:“阿瞒,军中粮草还充足吗?”
曹操笑答道:“还够一年之用。”
许攸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笑道:“未必吧?既然有一年余粮,我怎么瞧军中将士一个个面露菜色,难道说他们都没有吃饱吗?”
曹操见许攸看破,只得改口道:“一年虽是没有,半年还是可以的。”
许攸听罢,冷冷一笑,站起身来道:“既是这样,告辞了!”随后,作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欲起身离去。
曹操见状,急忙拦住问道:“子远刚来,为何要走?”
“阿瞒,我这一次是诚心来投奔于你,你怎么还要欺骗我呢?”许攸毫不客气的说道。
曹操惭然道:“不瞒子远,军中机密,胜负攸关,实不敢轻易道出,我军粮草,尚够三个月用。”
许攸这时捶胸大笑,点指着曹操,道:“人多说曹公多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说罢,不慌不忙的从袖口取出一封密信。
曹操一见,大惊失色,这一封信正是三天前他遣使者往许都告急求粮的密信,想不到竟会落到许攸的手里。
“实不相瞒,我军粮草已然用尽,子远可有救急妙策?”曹操苦笑着屏退左右侍从,附耳与许攸说道。
许攸点点头,不急不缓的说道:“昨日在袁军营中,攸听得有人向袁绍献计,言曹营粮草将尽,应立即分兵攻打许都。”
曹操闻言大惊,正穿至一半的鞋子从手中滑落,待盯住许攸看了半响,曹操忽然一笑,道:“恐怕这个献计之人就是子远你吧,以操谋度,袁本初定是否定了此计。”
许攸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袁本初不用?”
曹操这时方自重新拾起掉落的鞋子,眯起眼睛说道:“袁本初外宽内忌,子远与我有旧,岂能受到重用,今夜奔我营,难道不是说明了这一点吗?”
曹操一言毕,与许攸相视大笑,许攸沉声道:“曹军无粮,袁军却有粮,距官渡仅四十里的乌巢泽,便是那袁军屯粮之所,守将淳于琼虽曾为西园八尉之一,但为人好酒贪杯,如果遣一支精锐扮做袁军士卒,潜入乌巢,烧掉袁绍军粮,官渡一战即可告捷。”
曹操听罢,大喜过望,朝许攸深施大礼谢道:“子远此一计,胜过雄兵数万!”
当夜,曹操与许攸点灯详谈奇袭乌巢的方案,为保密起见,曹操连荀攸、郭嘉、李典、徐晃、曹仁等一干心腹都没有召见,次日黄昏,曹操留荀攸、曹洪紧守营寨,亲自率领经过精心挑选的五千步骑,在曹仁、李典、徐晃、于禁等将领的护卫下,虚打袁军旗号,束草负薪,向乌巢进发——。
对于曹操来说,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起一博,所以,这一仗乃是背水一战,胜则生,败则亡。
曹操没有别的选择,他也不需去选择。
战场上,本来就是在赌谁的运气更好,对于运气,曹操总有着十足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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