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撤!”徐盛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腹部传来的剧痛让这个刚直性烈的汉子也皱紧了眉头。
第一轮射击过后,冲在最前面的二百士卒没有一个还站着。
而随之而来的第二波箭矢更让徐盛、丁奉绝望,除了还未步出密林的三百余名士卒外,魏延仅以强弓硬弩就让徐盛、丁奉的七百将士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如果再不撤退,这最后的三百人也将命殒这里。
丁奉不再犹豫,他一手挥刀护住要害,一手拖着受伤的徐盛退回丛林。
守株待兔,久伏于此的魏延似乎早已知道周瑜军是突不出去的,死等这个法子虽然笨了些,但却一定会有所收获,果不其然,徐盛、丁奉撞上了枪口。
刚刚钻出丛林,希望透一口气的徐盛、丁奉的士卒转眼间就被割草般的倒下。
就连在战场上一向骁勇善战的徐盛这一次也受了伤,过多的失血让徐盛的神智接近昏迷,而那些来不及撤退的伤兵面对一步步靠近的魏延军卒,只能眼睁睁的等待死亡的来临,不时有惨叫声传来,丁奉已是泪流满面,他听得出这是敌军在残杀受伤的俘虏。
丛林中,周瑜默不作声的靠在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下,他的心情就如眼前的迷雾一般,面对这样的惨败,去责备徐盛、丁奉的不听劝阻又有何用?
当再一次站在周瑜面前时,懊悔之情充盈于丁奉的心头,如果自己不那么冲动,如果自己能好好想一想,理智的听周瑜的劝,那些在战场上随自己出生入死、曾经勇不可挡的将士就不会这般惨死。
“都督,这次失败都是我们的错。”丁奉痛声道。
周瑜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承渊,我不怪你,这是我这个统帅没有很好的说服你们,文响的伤势怎么样?”
丁奉低首道:“流血太多,一直昏迷着。都督,现在我们怎么办?”
周瑜站起身,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往回走大家都看到了,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前走,走到密林的另一头去。”
另一头是怎样一个地方?周瑜不知道,他也无法回答。
但是,他有信心走下去。
众人都默然无语,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再对周瑜的话提出半点质疑,包括丁奉,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他们将决定权交付给了最信赖的人,这个人就是周瑜。
向东,向东——。
带着一抹悲壮,带着一丝无奈,剩下的二千将士踏上了一条死亡之途。
这一路山峦起伏,衡山的雄伟险峻逐渐展现,在将士行进的道路两旁,或是苍青的山林,或是深邃的峡谷。
“都跟上,不要掉队!”周瑜的喊声不断的在空旷的山野里回荡。
一旦与大队脱离,就很可能迷路,这丛林深山之中是凶猛的熊、豹、虎与蛇的乐园,这里不是人所能左右的……。
四周的森林稠密无隙,一棵大树紧挨着一棵,粗的细的藤条缠着树身四处垂挂,周瑜领着一部丹杨部卒当先开路,劈开挡路的藤蔓,跃过潺流的小溪,有的时方,甚至只能排队从大树枝叶间的缝隙中钻过。
在这丛林深处,有一种比小指还要细小的蚂蝗,特别善于叮吸人畜的血,在吸满了人血后,可以肿胀得比人的拳头还大,而蚂蝗爬进去的那个伤口就极有可能会夺去人的性命。
在那些没有人走过的地上,铺就的是一层厚厚的潮湿落叶,走上去很松软,这落叶吸满了朝晨的雾气,稍微踩重些就会冒出充满腐烂落叶气息的黄绿色积水来,这种水是一种有毒的,一旦被洒落到伤口上,就极有可能引起伤口的溃烂,进而夺走人的生命。
同时,枯枝烂叶和野兽遗留的粪便,一年又一年积聚,腐烂发酵,散发着难闻的气体,越往深山丛林深处走,有毒气息更浓厚,有些人进入森林一去难复返,并不完全是迷路而是中毒后窒息死亡。
徐盛被抬在用两根树枝做成的架子上,丁奉将甲衣系在树枝上并固定住,然后让几个健壮的士卒轮流抬着,而其它的伤兵却没有徐盛的待遇,他们的伤口由于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伤势正在一天天的恶化。
行军至第四天,储备的干粮告尽,掉队的士卒也越来越多,有时候,丁奉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第二天睁开眼睛。
徐盛时尔清醒时尔昏睡,随军的医师尽最大可能的找了一些止血的药草,给徐盛受伤的腹部熬上,这些药草是在行军途中临时采集的,连医师都没有把握是不是有用,一切都只能靠徐盛的运气了。
又一日的清晨,当丁奉醒来时,身旁的一名士兵因为劳累过度,已经没有了呼吸,象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要发生,而且一天天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