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交车站的路上席向月走在前面。
虽然他解释了她也愿意相信,但情绪不至于退的那样快,还是有些别扭的。
本以为他跟到车站看她上了车就会走,结果这人居然跟上了车。
席向月转头狐疑地看他,男生正刷卡,朝她扬了扬眉,心情不错的样子。
末班公交已经没什么人,她故意坐在前面单人座,盯着窗外不看他,路行舟轻轻哼笑一声,不由分说将人攥起来,拉到后排,塞到靠窗的位置,自己也紧挨着坐下。
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了半晌,确认是闹脾气的小情侣,这才合上车门发动汽车。
席向月本来打定主意晾晾他,可刚才他伸手过来时,一个侧眸就看到他手臂内侧的红痕,想起陈鸯发来的照片——和那些话。
想说点什么但嗓子发干,她看着窗外依次经过的城市街景,脑海里在筹措用词,但又很乱。
忽地手背传来微凉的触感,路行舟大掌张开拢住她放在身侧的手,又牵到大腿上放着。
她早发现他身上的温度很舒服,炎热夏日里仿佛划开一道口子吹进凉风,那些躁郁也好像被抚平了一样。
她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隔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多大了还打架?”
话落有那么几秒的静滞。
路行舟知道她这是终于消了气,微微一笑,将女孩的手短暂松开,又以五指交叉的方式重新握回去。
“嗯,挺幼稚的。”
“不过有用。”
至少那几个孙子后面见到他都绕着走,再也听不到那些污言秽语。
听这意思他还挺骄傲?席向月瞪他几眼,表示很不欣赏以暴制暴的行为。
可她不知道是路行舟自己先动的手……
路行舟只当没看见,反握住她手腕,另只手也抬上来,一下一下抚她手背,像给小动物顺气。
摸了会儿才侧头看她,问,“为什么说是你自己跳下泳池?”
席向月想起当时场景,明明才过了不久,如今面对路行舟时却少了很多逗弄的心理。她愣了愣,老实答,“逗你挺好玩儿的。”
还语气沉沉地补了句,“你不也信了吗?”
路行舟从小到大见的人太多,从席向月靠近他开始就看出来,这丫头表里不一、性子跳脱,对他也不过好奇大过好感。
之前这么想着心里也没多少不快,可这会儿听她亲口说,总觉得心底有什么涩涩的东西往外冒。
不过他俩之间也算公平,就因为她总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当时她说是自己跳下去他就信了。
错怪她一回还不够,后来两人接吻的照片在论坛里流传,他也自动代入成她的手笔,只是为了宣之于众,逼他就范。
也因此迁怒了她很多。
现下女孩的手就在自己掌间,又细又软,但指腹却有一层薄茧。
察觉到他忽然的停顿,席向月有所感应地往回缩了一下,他却捉住不放。
半晌,莫名其妙的,轻声道了声“对不起。”
扯平是一回事,但他之前对她胡乱下定义的事总归是自己的错——虽说动物世界里的狐狸都不见得比她狡猾,但不入流的事她也不屑做。
席向月不太清楚他的歉意来源于哪里,但仍然十分真切的体会到他郑重认真的语气。
可能是环境使然,路行舟看似世故圆滑,但其实从没向任何人低过头。总是沉默寡言中带着些不可置疑强势,
第一这样跟她说话,大概也是记事以来第一次跟别人这么说话。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但席向月很受用。
她侧身靠过去在他耳垂留下一吻,反握住他的手。
“原谅你了。”
又惦着他的伤,
“回去记得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