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呼声于内宫之中轰然炸开,女子一身宽大明黄龙袍,眉眼冷淡倨傲。
她眼角是朱笔轻扫出的尊贵睥睨,浓密眼睫似黑凤翎羽,长睫轻敛,收住眼底层层波澜。
她细瘦的脊背直挺,懒散难觅,刻骨的优雅自制,一迈步一回首都得以寻得。
“众卿平身。”
白晞坐于高高金椅上,瞧着底下大臣一顶顶乌纱帽,他走了……
从此,她要一个人扛起这片江山。
嬉笑怒骂,肆意妄为,都已是当初,再也不复。
“禀陛下,顾家公子顾澄朗斩杀乱臣贼子有功,众臣请陛下封赏。”
白晞素手捏紧衣袂,冕旒上垂下的珠穗遮住晦暗的脸色,她沉声:“让礼部妥当封赏吧。”
“陛下,左相一职,国之重器,不可耽搁,还望您早日决断。”吏部尚书出列。
“朕知道了,不急。”
白晞望向素日宁霁所站之位,空无一人,平日那个一袭雅致相服,寡淡素雅的男人,早已葬于黄土之下,与她阴阳两隔。
白晞眼眶一热,正要收回视线,又撞入一双温柔的眼,春光融融,烁烁流光,他似太阳,却是暖而不灼人的太阳。
以前她是挺喜欢这样的少年,可是,现在,她异常厌恶他。
她喜欢上了暮秋的清寒,消去寒意的暖阳在她眼里哪里会有半分讨喜?
顾澄朗默默垂下了眸子,怎么会?
陛下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不过是一条咬主子的狗而已,她居然动了真情?
帝王之心,真软……
下了朝,白晞独自一人去了御书房,奏折仍旧堆叠如山,美貌侍从容颜依旧。
她看奏折看得厌烦,顺口道:“怀素,这折子冗长得烦人,你来替朕念上一念。”
……无人应答。
身边的宫女战战兢兢问:“陛下,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歇?”
白晞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想起,日日给她念折子的人已去了阎王处报道。
她苦笑,再瞧了眼宫女:“桃花,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柳腰少女双脚一软,额头磕得砰砰作响:“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白晞从裙底探出脚来,抵住她额头,轻笑:“朕并无追究之意,只是问问。”
“相爷念奴婢是陛下身边的老人,陛下用习惯了,把奴婢找回来了。”
白晞拿折子的手一颤,轻薄的纸裂开细细纹路:“你下去吧,让他们都退下,朕要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