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挥手便见钟必行整个人像个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带起的气浪让整个地下城都抖了几抖。
“我爷爷早就死了,谁给你的胆子用他的这具身体作乱!”
钟无名一下瞬移到钟必行面前,一把扼住他的脖子,掌下是皱巴巴的皮肤,那截枯枝一般的颈椎像是她一用力就能掰断。
钟无名猛然凑近他,“无论你是什么东西,都给我从这具身体里滚出去!”
大圣使浑浊的眼珠定在钟无名充满煞气的脸上,他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钟必行为什么在经过西牛贺州的时候,会被佛宗的大方丈邀请吗?”
他也不等钟无名回答:“如果我告诉你说,他有佛缘,等到这一世过后就能塑金身呢?”
寄宿在钟必行尸身之内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诡异的笑了起来,“你可以再用力些,掐断这条脖子。”
“再用力点,将我们一起杀死,看看你这个爷爷会不会同我一道形神俱灭,不得轮回。”
钟无名猛地抬眼看他,目光似刃,像是要将眼前这东西片片刮下来。
扼住大圣使脖颈的手却没再收紧。
“别浪费时间啊。”大圣使似乎觉得钟无名这个样子特别搞笑,他笑得像个生锈的铜锣一样,“我在四大洲都设下了召唤邪神的阵法,同仙界那帮人里应外合,只要他们一下来,你们可就要完蛋了!”
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南赡部洲,北俱芦洲,东胜神州和西牛贺州都出现了无数道黑色光柱,从地底深处一路直冲云霄!
污秽之气像是从地底中喷涌出来的泉水那样,以极其迅速的势头蔓延整个凡间!
这是黑魇布置了数百年的阴谋。
被派到南赡部洲将功赎罪的蛊修看到那些凡人们的古战场之上,骤然冒出无数的怨气,汇成一股直冲天际,其余的则飞速在凡人之中蔓延,沾染了浊气的人们两眼猩红失去了理智,疯狂攻击周围的人,一时间兵荒马乱。
身处北俱芦洲的李若莲猛然从打坐中惊醒,推开殿门时看到远处天空那一道又一道刺向天际的浊气,心下一惊。而刚刚灭掉几个圣使的方修远也看到了飞速弥漫的浊气,眉眼一沉。
在东胜神州的迦楼罗刚刚将这几枚蛋妥善安置好,抬眼便见浊气于他们上空蔓延,像是夜幕降临那般朝他们合拢过来。
佛子走在西牛贺州的沙漠之上,炙热的温度一下子被阴冷覆盖,他看到脚下的黄沙从缝隙中涌出浊气来,丝丝缕缕如同热浪一般。
而钟无名也在这一刻意识到变故的横生,她听见大圣使用着恶意的语调道:“不然你就同爷爷一起,恭迎吾王的降临!”
“对了。”大圣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话音一转:“你瞧,钟无名。爷爷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整个地下城顿时晃动起来,脚下土地变得松软,忽的从下边探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手从泥地里扒出来,接着是碎掉的头颅,残破的身体。
等钟无名回头望去的时候,顿时目眦欲裂。
这里面有着狐狸尾巴被扯断,下肢不见踪影只能拖着残躯爬过来的田大夫;还有胸膛处有着一个大窟窿,眼珠子被挖走的王姨;坠在她后头的是拎着自已脑袋的朱勇叔……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当年的钟无名亲手葬进土地之中的。
云隐乡死去的一千五百二十三口人整整齐齐,都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之中有着钟无名的玩伴,有着常常照顾她的叔叔阿姨,有着把她当作自家孩子的田大夫和王姨。
钟无名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怒意,她周身雷光四射,甚至连靠近她的空间都扭曲了几分。
她猛地一拳砸在大圣使后面的石墙之上,即便收住了力道,还是把地下城周围轰碎了大半。
十数年的仇怨和梦魇在此刻猛然爆发,钟无名气急攻心,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血液洒到地上,很快就被脚下的土地吸收,留下星星点点的斑痕。
大圣使看到钟无名这副模样,大笑起来:“昔日的创世神竟然还能被我如此轻易的气到吐血,实在是太好笑了!”
钟无名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随后松开了他的脖子。
大圣使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看到钟无名转过身,擦了一把嘴边的血,朝那一堆被操纵的尸体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