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叨叨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微微拱手做礼,见对方大模大样的只点了点,张亮心里道了一声好大的架子,以后可别落在咱们军情府的手中,不然,哼哼。
宦官的声音响起,“传宇文玉波入见。”
张亮离开之际,宇文玉波象征性的整理了一下衣袍,在宦官的引领下进入了偏殿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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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的心情不太好,桉子是结束了,可怎么收尾还是要斟酌一下的,牵连入罪的人实在不少,今年勾决的人已经够多,如果他不想来一场大清洗的话,还是得手下留情。
这就是范文进比较熟悉的领域了,那些年凉州一直处于政治动荡之中,经他准许杀的人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有时候他倒是想手下留情来着,可凉州上下秉持的从来都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原则。
前一天大家还在堂上饮酒作乐,后一天有的就成了阶下囚,你稍微心软一下,挨刀的可能就是你自己了。
所以宇文玉波进入殿中之时,范文进正狗腿的凑在李破身边,指指点点的帮皇帝参谋,哪个该杀,哪个能留一留,即便是死罪,若是逃得过今年的秋决,明年说不定就能判个流放了。
这和后来差不多,死刑该无期,无期改有期,若是碰巧遇到大赦的话,说不定过上两三年,你在京师就又能看到此人了呢。
李破觉着范文进说的颇合心意,没当上皇帝的时候,他杀人从来不带犹豫的,当了皇帝之后,却是不愿杀人太多了。
当然了,这肯定不是因为他变得心慈手软所致,而是皇帝要考虑的东西太多,用鲜血染红的皇冠虽然吓人,可却失去了仁政的光环。
五胡乱华让中原大地戾气恒生,到了前隋才有所缓解,可惜杨广那厮又带领着人们一头冲进了乱世当中。
大唐想要安稳下来,就不能在弥漫着血色的道路上狂奔,皇帝,乃至于朝廷要显示出正大堂皇的一面,而非是动不动就挥舞屠刀。
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对这种事虽然感觉上会迟钝一些,但却一定会感受到你执政期间的风潮所向。
范文进显然体会到了圣意,没有按照习惯劝君王来个杀伐决断,以免留下后患,而是尽量的为那些罪责轻些的人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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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玉波来到殿中,远远见皇帝跟臣下说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心中不由一凉,本来还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模样,此时却是不敢细观,立即拜倒于地,大礼参见。
李破抬头向下看了看,眯了眯眼睛,心说还真是一只波斯猫,鲜卑后裔真能长成这个模样?稀奇稀奇,古怪古怪……
顺手把大理寺呈交上来的罪犯名单推给范文进,随口吩咐道:“卿说的很有道理,那就劳卿去和戴胃,高季辅商量一下吧。
告诉他们,这些人罪责难逃,可议罪之时,要分清楚轻重,依律定罪即可,务必做到让人无话可说。”
范文进应诺一声,双手捧着那份名单,退后几步到了殿下,这才转身辞出。
李破这才说道:“不必多礼,平身吧,赐座。”
宇文玉波却是扎实的给皇帝叩了三个响头,比祭拜自家祖先还要虔诚,磕的额头都红了一片,就差道上一句谢主隆恩了。
李破嘴角抽动,差点没乐出声来,此时的人们还是比较有尊严的,除了拜祭祖宗,神灵之时,很少行下跪拜大礼,就更不用说哐哐的给人磕响头了。
那都是后来的蒙(和谐)古人和满(和谐)人造的孽,嗯,还有老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就算是大朝之上,臣下们也都是跪坐于地,参见君王时的大礼亦不用额头沾地,而百姓见官,其实也很少行下跪礼,除非是有大罪在身。
比如能说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潜,人家连折腰都视为奇耻大辱,就更不用说给人磕头了。
人家老李也说过,摧眉折腰事权归,使我不得开心颜。
当然了,这也是文人的风骨气节所在,普通人哪有这么大的口气?
太极殿的地面很是硬实,宇文玉波额头剧痛,爬起身来的时候也不敢去揉揉,安慰自己姿态要做足,得让皇帝高兴了,才能给她一点好处。
好处不用多……承认她公主的身份就可以,也不用实封,能让她直起腰杆跟人说话即可。
如果再好些,就把她家以前的宅子赐下一座,她去看了的,皇城中那座文献皇后赐给她母亲的府邸还在,如今荒着没人居住。
她跟鸿胪寺人打听过了,自母亲死后,那处府邸被赐给了南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