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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贪婪05（第1页）

鱼诺看了一眼身后混杂到几近无色的人流，默默地随着他走进小店，向那间充满湛蓝的温室走去。走到近前时，温室仿佛一只充满诱惑的巨大水晶球。鱼诺用手抚摸着它的墙壁，油腻的冰冷质感很快便浸透了手掌。他深深呼吸着自己的渴望，但迟迟不肯走进它的门。有什么在心底阻止鱼诺，但他想不出理由。“应当会有一只选中你的，不必太紧张。”那人张开手掌，让自己的“虚”爬上鱼诺的手，太温柔的触感让鱼诺的心慢慢睡去，呈现出婴儿般的镇定。“它们确实很脆弱，会突然发火，也会因为琐碎伤心，还会无声地消失，连一声招呼也没有。但它们守在你身旁时……”那人慢慢打开“水晶球”的门，指着自己的心，“无论如何，它们出人意料地诚实和真心，是我们都需要的。”“现在，来选择你一段生命的‘命定之选’吧。”那人将鱼诺让进温室，“让你淌着泥水的靴子和破衣烂衫吸引它们的目光，让你得知它们并非凡俗！”那人高亢的语调让鱼诺的心跳得更快了，其中蕴含的好意让鱼诺不得不迈开脚步。但直到踏入温室，鱼诺的脚步仍在犹豫。他是否该继续滞留在这里？是否该融入这一刻的心无旁骛？莫名的被排斥感让他小心地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却能感受到每一根血管的跳动。略有些缺氧的双眼让温室里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洁白犹如天使的光晕——它们会知道他刚刚才放弃过它们的同类么？它们的眼睛会倒映出已经变得恐惧美好的怯懦者么？那些“天使”会走出自己的神界，去理会一名浑身污泥的人么？他逃避了世间事，却来到这里依靠它们捡拾自尊和安慰。你们来挑选我吧！鱼诺抬起头，向空中的“虚”们无声地说道。他几乎有点儿后悔了，但店主已经挡住了他的退路。因此他没有如普通来客一样拣选它们，而是将选择权留给它们。他让它们尽情注视自己，而作为交换，他则像一名来参观的游客那样，仔细而贪婪地打量着温室的每一个角落，借以舒缓自己的心情。他观察那些柔软湿润的泥土和埋藏在其中的石子；罕见而高大的植物和隐约散落其中的枯叶；穿梭在其间自由的“虚”和将它们和自由永远隔开的厚重玻璃。那些玻璃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极浅淡的天光偶尔从它们之间透过，却让这里美得令人目眩。这般浓稠而迟滞的美丽骤然刺醒了鱼诺之前的迷惑：自由的味道，这里少了自由的味道——他终于明白自己对于温室的厌恶来自何方。这样美丽的生灵竟也被关在这样的笼子里，尽管这笼子大得可以随意飞翔。所以，“鱼诺”这样的生灵应当被囚禁在小得多的笼子中，并且应当感谢主人将它漆成了金色的。鱼诺轻轻摇头，意兴阑珊，连抬头看一眼挑选结果的兴致也没有。“选好了么？”一直观察着鱼诺的店主终于开口问道，“它们是很羞涩的，所以你只在这里闲逛可不行。告诉我你的选择，我来替你抓住它！”“我……不敢选。”鱼诺转过头，面色微红。面对陌生的店主，他并没有任何掩饰，“如果我是自由的，我会期待如骄傲的英雄般招揽它们。可我也是囚徒，并且逃避了应做的事。即使是错误，也是我的责任。我想，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