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直到现在周围的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楼上坐着的可是九五之尊的万岁爷,就凭李阳一个小小的县尉,何德何能来去自如?张怀可不是个傻子,知道自己确实是有些才华,皇上也相当赏识,可无缘无故去见圣上,那不是摸老虎屁股吗?正在犹豫要不要认怂,只听得李阳笑着说道:“算了,看张怀兄脸色苍白,冷汗频频而下,别再吓出个好歹。”“若是因此遇到什么灾祸,倒是我李阳做人不厚道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呀。”这番话可真是把人挖苦到了极致,就像是张怀如同小猫小狗,不能眼睁睁看着送死一样。这泥人也有个土性,到了这般田地,要是认怂的话,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张怀咬着后槽牙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不就是上顶楼吗?你能去,我身为状元,如何就去不得!”“当今圣上对我甚是赏识,你一个小小县尉都能来去自如,我说不定还会受到褒奖呢?”说完这番狠话,张怀硬着头皮走到楼梯口,话还没说,先是深深一躬到地。“我乃是这届的状元张怀,刚才偶得一佳作,求见楼上主人!”守在楼梯口的这大内侍卫认识这位状元郎,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通报。没过多时,侍卫走下楼来,说道:“上去吧。”张怀随着忐忑的心情走上楼来,看到当今圣上正是临窗而坐,眼中似有万般惆怅。“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好像心不在焉,随口说道:“免礼,据说你也偶得佳作,念来朕听听。”张怀这次参加盂兰盛会,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在家里苦思冥想长达月余,有了一首得意的诗作。本想着在盛会上一鸣惊人,技压群英,可是现在也只能先拿出来应付场面了。这张怀清了清嗓子,饱含情感刚念了没两句,就看到皇上皱起了眉头,眉宇间好似颇不耐烦。又念了两句,皇上脸上居然出现了厌恶之情。“住了!如此诗文也算是佳作?差得远!要论诗词一道,你连个小小县尉都不如!”张怀吓得赶忙跪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半天才想明白,难道是李阳刚才上来也是献的诗文不成?听皇上这个语气,是李阳的诗文远胜自己,人家珠玉在前,自己倒成了狗尾续貂!作为文人,起码的傲气还是有的,心中怎能服气李阳这么一个小官。左思右想之下,壮起胆子说道:“圣上,古人云,见贤思齐,不知皇上能否姜李阳的诗作赏赐下来。”皇上也不说话,只是一挥手。旁边张公公便拿过来一张纸,上面八行诗句。“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望江楼。”“故人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张怀本来还不服气,可是等看完这四句诗,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就看前面这四句诗,意境非凡,用词简练,把那千古之悠扬惆怅表现得淋漓尽致!可即便是这样,张怀还是不死心地继续看下去,哪怕诗作有一点瑕疵,也得在皇上面前卖弄一番!“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张怀脸色骤变,心里明白,自己和李阳之间岂止是差了一点两点!简直是犹如米粒之珠堪比日月光辉,小土坷垃和泰山叫板啊!“明白了吗,张怀,你这个状元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啊。与这首诗相比,你那诗作简直是粗鄙不堪,回去好好反省吧。”皇上好像情绪依然沉浸在诗作之中,听到皇上吩咐,张公公便冲着楼梯一努嘴。张怀下楼时都不知道迈的哪条腿,跌跌撞撞,昏昏沉沉地就下了楼。李肃看到张怀脸色变成这样,心中不由得暗喜,嘴里更是不饶人。“吆喝,不愧是状元之才呀,果然言而有信,能上能下,不过…怎么这脸色如此之差?难道是对楼上之人有什么不满之意?”这句话一说出口,张怀也如同从噩梦惊醒。赶忙说道:“岂敢岂敢,只是在下偶感风寒,就觉得浑身酸痛难当,这盂兰盛会怕是待不得了。”“实在是怕扫了各位的雅兴,我…这就告辞,恕罪,恕罪呀…”在众人惊讶的眼光里,张怀如丧考妣,只是拱了拱手,踉踉跄跄地便下楼而去。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能让状元张怀如此失态,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皇上给臭训了一顿!为何被训?既然张怀和李阳先后上楼,一个意气风发,一个跟死了爹妈差不多,这还用问吗?必定是一个得了皇上赏识,而另一个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呗!在座的人态度又是为之一变,刚才只不过是看在李肃的面子上,对这个新来的县尉保持了起码的尊重。可现在心里明白,此人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法子,已经获得了皇帝的赏识,说不定很快就会飞黄腾达!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见风使舵,慧眼识人,要是没有这点眼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刚才那个张怀眼高于顶,言语刻薄,他走了,真是让人松了一口气呀。”“谁说不是,若不是个状元郎,我早就当面直斥其非了,如此心胸狭窄之人,只怕仕途上也难以一帆风顺。”虽然都是些极有身份的人,但是说话时就已经变了腔调。能和皇上眼里的红人套上交情,这也算是多了一条人脉上的潜力股!看到桌上这些人态度转变,李肃心情大好。问道:“我说李阳,你有两下子呀,一个从九品的官员居然能去顶楼转一圈,这可是有本事的。”“门口侍卫和我相识,我能上去不算稀奇。可你只说了几句话就能上楼。不知说了什么,能否和大家讲讲?”在座的人实际上都十分好奇,目光全都注视到李阳身上。“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在楼下说的话写下来吧。”李阳淡然一笑,挥毫泼墨,这才有了盂兰盛会的千古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