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参加牧羊比赛!要参加决赛!”这是苏侯曾经说过很多次的话。
所有观看直播的人,所见到的屏幕上,出现的是属于少年稚气的脸和孩子式的天真倔强的言语,还有眼中的迷之自信,仿佛明天都掌握在手中一样。
就算不知道苏侯的名字和背景,只看画面影像的话,很多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富家人娇养的中二病小胖子,而能直接放豪言“参加决赛”的,则是一种“不知天高地厚”、“无知者无畏”的表现。
画面背后配合着的号声,带着一种荒诞的沉重感,并不那么激昂,缓慢、显得单薄的琴弦声带着一种并不好的预示。
影像中又显示出一句话:
【我借钱买下了一个农场,但,它并不是我所期待的样子】
苏侯是在牧羊赛开始一个月之后才出现的,通过买下一个已经参赛的农场来获得资格,这种事情每年都有发生,并不罕见。
而在东山农场出名之前,大家只能通过网络上的公众能看到的信息,了解一些关于曾经的西山农场的图片,只有少部分消息灵通的人,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到一些有限的消息。但后来东山农场崛起,更多的人想去看个究竟的时候,那里,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样子。
苏侯买下西山农场时是什么样子?
影像上那句话出现又隐没之后,画面一转。
衣着精致的富家小少爷,带着他的保镖,乘坐高档的个人飞行器,大老远来到位于牧洲东部以西,一个偏远的占地宽广的农场。
乐声中加入的笛声,是牧洲人很熟悉的那种用陶土烧制的笛子,很古老的一种方法,在其他洲极少有人使用,顶多当做纪念品买回去放着。
寂寥而苍凉的笛声中,影像上,破烂腐朽的木头栅栏歪歪倒倒围在一片杂草都没多少的空旷土地上,三两间破败的庭院不知经历了多久的风吹日晒,门框在风中显得摇摇欲坠,几条精神萎靡的狗毫无戒心地躺在边上大睡。泛青的暮色之下,高竖起的已经褪色的“西山农场”的场牌被远处山峦衬托得渺小又可笑。
影像画面中还出现两幅图,一个是西山农场曾经在网上公开的信息,另一张则是苏侯买下农场之后,第一次见到的西山农场的真实样子。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巨额购买证明,以及原西山农场的拥有人的名字,只是,谁都明白,这个人恐怕早就溜了。
并没有遮掩,这点是苏侯主动提出要加进来的,就像一个人将失败的伤疤展示给好奇的人们看。
有些轻描淡写,却让人一眼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就是传说中苏小少爷被坑的事情?”
“苏侯还是太着急了。”
“小孩子是这样,容易冲动。”
看到这一幕的人议论着。
当时那个时候,网上也有很多人抱着一种“看傻子”的心情去看待那件事情。
管乐的独奏,琴键与弦声进行安静的分解和弦伴奏,低沉的提琴中,有些单薄的和声如缓缓的叹息。
影像中,能看到苏侯满是期待的眼神,变得灰暗,像是一条鱼跃起之后本以为会至龙门,却在落下时发现,已跌至更糟糕的泥潭。
高低合奏的琴声,音律表现着强烈的落差情绪,仿佛自山巅刮过来的冰凉的风,寒意逼人。
画面变暗,一个方形的窗口,变得蒙蒙亮,而窗前,逆光中能看到一个抱膝坐着的身影,头搁在膝盖上,从略胖的身形中,能看出这人应该就是苏侯。昏暗的背景,显得阴冷的房间内,独自坐在里面的苏侯,像一只陷入悲伤和困扰中的幼崽,茫然无措。
但渐渐地,号声中,变得柔和的笛音将悲伤的气氛冲淡,乐音里的悲哀情绪逐渐减弱,鼓点带着步伐般的节奏,一步步朝耳朵靠近。
影像中,方形的窗户那里,光芒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人形的轮廓周围仿佛被渲染上的一层金色的光边。
又是一天,天亮了。
不只窗户,阳光还从破败的墙面、门框处的裂缝钻进来。昏暗的房间也变得亮了些,驱散了阴冷。
一直静静坐在那里的身影,抬起头,缓缓地移动,照进来的光,让圆形的瞳孔缩了缩,追着光源看向窗外,窗户玻璃上的蛛网形的裂缝,让阳光多了一些神秘的迷幻色彩。破裂的窗户并不能阻挡住窗外全部的风景,适应了光源的瞳孔,似乎在透过窗户,看到了什么东西。
起身,走到已经残破不堪的门前,拉开门。
阳光照在苏侯身上,画面变得温暖起来。有些凌乱的头发被吹起,脚边鲜嫩的小草都似乎要婆娑起舞。
管乐组吹奏带着明朗、乐观的基调,圆号深厚温暖的音色,仿佛茂盛草原上迎面扫来的一阵清新柔和的风,彻底驱散了之前的阴冷。低音铜管,木管和弦乐声部带着坚毅威力的音调,齐奏出强有力的主题。
乐声在此时出现拐角,管弦合奏之后,通过离调等手法,使乐声表达的情绪更为强烈,一声声坚毅的鼓点中,笛声带着一股向上的力量,琴弦拉动如生命蓬发,万物俱兴。凛冬已去,百花将开,草场终究会返青。
画面中显示两行字:
【我什么都不懂】
【但是,我会学】
之前乐声中那种压抑的悲伤感愈来愈弱,通过琴键的声音进入到更为明亮的广阔的音乐视野,似乎要将每个音符都揉进灵魂深处。
影像中,东山农场多了一些雇工,苏侯跟着跑动,请来的人手指碾着土壤,说着什么,还沾了点地里的土进嘴里尝了尝,苏侯也跟着尝试了,一张胖脸都变得扭曲。老人笑呵呵地继续讲解,苏侯也蹲在旁边认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