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康王身形如电,御空而行,眨眼出了凉州城。不过盏茶功夫,一行人相继飞跃过铁门关,奔向大雪山的方向。
萧离远远缀在后面,诸葛惊鸿的疑问,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大雪山巍峨耸立在天际,不知存在了多少万年,一年四季积雪不融,坚冰不化。盛夏之时,风从大雪山吹来,寒气弥漫直到了太平镇。
远处一片黑影,那里就是太平镇。萧离最不喜欢太平镇的冬天,因为太冷。但太平镇的夏天,绝对是最为舒爽的。他不能想,因为脑海里瞬间出现了南风的影子。
人,真的很奇怪。越是想要忘记的,却偏偏总是记得。
老康王纵身一跃,直上山巅。冰山陡峭,四壁光滑,也许只有神游上境,才能凭空借力上到山巅。这片冰山很奇特,直上直下的,不是连绵成片。就像巨剑插入大地,围成一个大圈。
山巅寒风凛冽,犹如深冬。
“诸位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老康王问。
萧离觉得此处天地之气怪异,似是有一股吸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跳下山去。
诸葛惊鸿说:“此处是旧时雪域魔国,也是天门所在,脚下便是遮天大阵。”
老康王一愣:“我以为世间再无人知道这个地方,当年天机道人并未入阵,你是如何知晓的?”
诸葛惊鸿笑而不语,其他人也觉奇怪。只有萧离猜到:定是明浩鸿说的。他得了七月手札,上面有遮天大阵的阵图,大阵的位置,配合大金刚神力,修为一到神游,便可重启遮天阵。
不过大阵重启,也等于打开了天门,而当今之世,比起百余年前,高手凋零败落,如何能抵挡住呢?诸葛惊鸿心思深远,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老康王张开双臂,白发飞扬:“我已感受到天都的气息,这大阵撑不了多久。我知道天机道人羽化之前,曾卜算天机。言道甲辰之年,天道崩坏,血染苍穹。遮天大阵一破,天都重临,这世道还有谁能阻止。天机道人预言,是否就应在此处呢?”
“帽儿须戴血无头,手弄乾坤何日休。这话说的难道不是天都么?”诸葛惊鸿说:“数千年来,天都以神之遗民自居,摆弄乾坤,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老康王冷哼一声:“当年金刚无畏何等无敌,天机道人洞察入微,更有不平道人者,修为冠绝,一人便可抵住天都十老。尚且需要借助遮天大阵,以数十神游高手性命,也仅是封住天门,隔绝天都。尔等自以为胜得过这些人?”
此话一出,无人言语。
“当日,只要我入京,尔等今日便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老康王傲然说道。在场神游上境,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五龙真人最是不服:“有无机会,打过才知道。”
老康王哼的一声,说:“你既来了,就见见故人吧。”
萧离只见脚下一只秃鹰飞过,其上立着一个文弱中年,一身青色长袍,腰间插着短笛,一派超凡脱尘之姿,他轻轻一跃飘向山巅。
“不老怪?”诸葛惊鸿心里奇怪。
萧离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当今之世,除了大悲寺那两位,以及太平镇里的明将军。绝世高人,竟都聚在这雪山之巅。
不老怪一点也不老,只是样子和称号不大相符。
“诸位……”不老怪说:“有幸!”又对老康王轻轻一礼,恭敬的叫道:“长老!”
老康王嗯了一声:“你来跟他们说吧。”
不老怪点头,说:“诸葛兄,当日是我劝阻长老不要进京。”
“你?”诸葛惊鸿说:“为什么?”
“昭妃作乱,我知诸葛兄必已早有打算。长老若是入京,结局难料。若然两败俱伤,天下分崩,岂不是应了天机道人的预言。这遮天阵威力渐弱,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需以十万血祭加强阵力。我辈虽超凡入圣,却也没有办法弄来十万生灵,血祭此阵。”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老怪没有回答,而是说:“只要朝廷安稳,依旧执掌江山。以诸葛兄的能力,十万生灵,怎会是难事。”
萧离有些听不下去了,就说:“那么这十万生灵,是十万头猪,还是十万只鸡?”
不老怪有些不悦,眼中寒光一闪,又对诸葛惊鸿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道理诸葛兄比我更明白。倘若遮天阵破,天都重临,生灵命丧者,又何止十万之数。”
诸葛惊鸿没有说话。反倒是五龙真人用冰冷的声音说:“那这十万生灵,究竟是十万头猪,还是十万只鸡?”
他问了和萧离一样的话。
不老怪讶然道:“真人何意?”
“天生万物,自有其道。天杀万物,自有其理。你算什么东西,能主宰他人生死。”
这话萧离爱听,五龙真人看着阴狠绝情,却和大智一样,心有慈悲。
不老怪脸色微变:“真人,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