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胃炎伴随急性胆囊炎,挂个水吧,再给她准备些温和开胃易消化的食物,最好是她爱吃的。”傅砚洲请来了常年给他爷爷看病的医生,是个吃津贴的国手。“砚洲,你媳妇身子骨太弱了,得好好养着,不然要孩子都难。”傅砚洲心念一转,忙问:“能调理一下吗?”“可以用中医的方法,这样吧,你找个时间带她来医院,我安排。”“谢谢钱伯伯。”挂了两个小时水,又打了一剂营养针,程筝终于醒过来了。傅砚洲焦灼的心平复下来,坐在床头捧着她的脸问:“怎么样?还难受吗?”“……”“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粥行吗?想吃甜的还是咸的?”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看来,程筝的脸又瘦了一圈。她不看他,眼神空洞,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见他说话。傅砚洲让人端来粥和小菜,扶起程筝喂她。程筝吃了两口后,突然一下吐了出来,没的东西吐,就吐出又苦又酸的胃液。傅砚洲眉间布满愁云,他接管傅氏集团两年的时间,就算再大的困难都能云淡风轻地解决。可这样的程筝,却让他六神无主。想起钱医生说的,他下楼找来陈妈,问:“烤梨怎么做?”陈妈知道他不喜欢吃甜食,肯定是为了程筝问的。“把整颗梨去核,加入冰糖、红糖,银耳、莲子、百合、枇杷煮半个小时。然后带汤装进杯子里,加入枸杞、红枣放进烤箱烤二十分钟……先生,您要亲自做吗?还是我来吧……”傅砚洲拒绝了:“还是我做吧,有第一次才会有第二次。”陈妈听了这话不禁感慨,她是傅家的老人儿,伺候了三代人,对媳妇这么上心的可是头一个。此时已经晚上九点了,程筝有了些力气,换上衣服,一个人出门了。等傅砚洲做好烤梨端上楼时,房间内空无一人,他急了。“少夫人呢?”傅谦不在家,高衍兰在自己房间生闷气,佣人们更是都躲了起来。程筝像一片羽毛般,走路轻飘飘的连点声都没有,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离开了。他拿起手机时,刚好许继远打来电话,他迅速接了起来。“喂,傅总,您还没休息吧?筝筝回娘家了,也不知道又闹什么脾气,您看需要我现在送回去吗?”“不用!”傅砚洲带着火气回绝!那边的许继远暗叫不好,以为傅砚洲不要她了。接着他听到傅砚洲冷声说:“她回娘家难道不可以吗?什么叫闹脾气?或者说,你根本不把她当妹妹?”“哦不不不,傅总……”“我现在去接她,你不要打扰她。”许继远忙不迭地答应:“好,好,傅总,等您。”程筝想她爸爸了。许家虽然不是她的家,但今晚,她特别想见到程林。她趴在程林的床头,枕着他的手臂,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躲到父亲的羽翼下疗伤。“筝筝……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跟爸爸说……”程林这段时间恢复得不错。“没有,爸,我想您了。”程林看她身子骨越来越单薄,脸和唇也是苍白的,腹部更是快贴到一起了。他关切地问:“筝筝,你怎么又瘦了?你……你有好好吃饭吗?”程筝眼眶红了。程林慌了,怎么能看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怎么了?筝筝……你,你跟……砚洲吵架了?”他中风后说话不利索,着急起来更费力。程筝摇头不说话,程林了解她,只好不问了。他挣扎着下床要去厨房。知道他是要去做烤梨后,程筝抹着眼泪跟在他身后。再要强的人,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孩子。程林行动不便,一只手不太好用,说话时眼睛不断在眨,嘴巴也是歪的。程筝看着他笨拙地为自己忙碌着,恍然回到十年前,那个时候她刚上高中,她妈跟人跑了,程林又当爹又当妈地养育她。同学们都嘲笑她、欺负她,再加上越来越繁重的课业,她也有忍不住冲程林发脾气的时候。“爸……”她抱住程林哽咽了,“对不起,对不起……爸,是我没本事不能养活您。”程林抚着她的头模糊不清地说:“你是爸爸的好女儿……筝筝,最懂事了……筝筝别哭,别哭,有爸爸在呢……”程筝的头埋进程林怀里,浅浅的声音无比无助——“爸爸,我不想跟他过了,结婚一点都不好……”程林的心都快碎了。与此同时,另一颗心也攸地一寒——“咳咳……”厨房门口出现三道身影。许慧、许继远,还有……傅砚洲。他的身形最突出,几乎把厨房的门都挡住了。程林看见傅砚洲,急于问清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女儿这样难过,满头大汗。“砚……砚洲,你来了……筝筝,筝筝怎么了……”许慧上前压下程林指向傅砚洲的手,埋怨道:“你别一副质问的口气,砚洲对筝筝多好啊,小两口指不定就是拌了几句嘴,你话都说不利索,别跟着掺和。”其实傅砚洲当众抱着虞湘湘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疯了。可在许慧看来,那样家世地位的男人,外面怎么可能没有花花草草呢?就连她那个死鬼暴发户前夫也是得了脏病没的,万幸没有传染给她。她刚要劝程筝,程筝已经擦干眼泪转过身,带着凉意说:“许阿姨,我爸现在身体是不太好,这不能怪他,都怪我。我也相信我爸爸会彻底恢复的,您别说这种侮辱的话让他失去信心。”许慧被呛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许继远想去教训程筝,一想到旁边那个男人还在,他不敢行动。这时,傅砚洲走过去,扶着程林温声说:“爸,您身体不方便,我先扶您上楼,咱们上去说。”程筝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他身上。两人一人一边扶着程林,上楼梯时,程林脚抬不起来。傅砚洲在他面前半蹲下,“爸,您上来,我背您。”“不不……砚洲……”“傅总,我来背吧!”程林不知所措,许慧、许继远也傻眼了,许继远连忙去替他。程筝淡淡地说:“不用了,我来吧,我背我爸。”程林中风那天就是她背出门的。傅砚洲却早已抬起程林的双臂,让他圈着自己的脖子,趴在自己的脊背上,小心站起来,上楼,步履沉稳。“砚洲,这……这怎么好意思……”“是啊傅总,还是我来吧。”傅砚洲的嗓音低沉,却坚定:“一个女婿半个儿,这辈子筝筝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程筝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程林一直很看好傅砚洲,傅砚洲背他上楼后,跟他保证会好好疼爱程筝,再加上许慧在一旁撮合,程林放下心,让程筝跟着傅砚洲回去了。车上,傅砚洲固执地想抱抱她。程筝也固执地僵着身体拒绝。在启动引擎的前一刻,傅砚洲握着方向盘,嗓音低沉:“程筝,下辈子我不知道会怎样,但这辈子,你只能跟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