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筝坐在餐桌旁,一边小口喝着燕窝一边勾起抹讽刺的笑意。她记得三个月前第一次见霍明书,是在明山老宅的家宴上。那天傅砚洲本叫她在家里保胎,不知为何,又带她去了。一进去,就听傅英山颇为感慨地对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上的女人说:“明书啊,你是个好姑娘,在爷爷眼里,你是跟洲儿最相配的女人,是洲儿和傅家对不起你。”程筝经过那天才知道,傅砚洲跟霍家丢失多年的三小姐霍明书,是差点订婚的关系。不久后,霍明书成为了傅砚洲的秘书。不止是在公司,霍明书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傅砚洲的生活中,经常跟着傅砚洲回明山老宅。不止傅家的人,外面很多人都知道,傅老爷子很喜欢霍明书,霍明书本是傅家内定的孙媳妇。她这一晃神,没听见傅砚洲跟霍明书说了什么。只见霍明书拿起自己的珍珠手包,先离开了。程筝更想笑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们两个在一起工作,有时还“朝夕相处”,现在倒是装模作样地避嫌了。“愣什么神呢?今天产检忘了吗?快好好吃饭。”男人的大掌罩住她的后脑揉了揉,他低下头想亲亲她的嘴角,却被她厌恶地躲开。“我自己去就行了。”“见证我孩子的成长是我做爸爸的权利。”傅砚洲面露不愉。一大早,她不是一次这样拒绝他了。他扳过她的头,含住她的唇狠狠搅动!周围的佣人纷纷低下头。叮!汤匙与碗壁碰撞发出突兀的声音!傅砚洲放开程筝时,两人唇齿间都有血。程筝的唇是肿的。而傅砚洲,他的唇破了。面对程筝愤怒的目光,他伸手盖住她的双眼。“筝筝,我再说一遍,我希望你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否则……”他没再往下说,可程筝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卑鄙。傅砚洲,上学时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这样卑鄙的人。”程筝被带去做产检,母体和胎儿一切正常。听到诊断结果后,傅砚洲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他抱着程筝,抚着她的肚子,亲亲她的眼睛、脸颊……“宝宝很好呢,你听见了吗?”程筝凉凉地说:“现在好,不代表以后好。”傅砚洲听了,心中升腾起酸苦。他来回抚摸着程筝的肚子,轻声安慰道:“宝宝不怪,不怪啊,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妈妈也很想关心你,爸爸妈妈爱你。”说完,他蹲跪在地上,环着程筝的肚子印上一吻。“你看看人家多多爱宝宝,爱孩子说明更爱老婆。你再看你,每次陪我产检都不耐烦,无非就是谁生孩子的?”“孩子难道是我一个人的?我求着你生了吗?再说我不是每次都请假陪你来了?”“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们全家就欺负我……”产科不止有新生和喜悦,更多的是家长里短、一地鸡毛。傅砚洲不喜欢让程筝和宝宝听这些,带着她离开了医院。医院门口,两人在等司机开车过来。傅砚洲接了个电话,是霍明书打来的。“喂,明书?”程筝无聊地把头转向一旁。蓦地,她睁大双眼,目光凝滞。那道背影……她脚下不由自主地跟过去。那道记忆深处的背影逐渐湮没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毕竟医院最不缺的,就是人程筝急了,脚步加快,开始跑。“站住!程筝!”身后传来男人的厉喝!可程筝听不见,她眼里只有她要追的那个女人!“唉呀你推我干什么!”“孕妇还跑,真危险……”前面一个女人一直挡着程筝,就像故意的一样。程筝急了,看都没看拨开她的身体!“啊!好痛!程筝?你推我干什么!”一扒拉就倒的,竟然是虞湘湘!而此时傅砚洲追了上来!高衍兰也不知从哪里跑上前,急忙把虞湘湘扶起来!“程筝你在医院又发什么疯?”“妈,您好好说……”“还好好说?我亲眼看见她一声不吭把湘湘推倒!你不也看见了吗?”虞湘湘见傅砚洲眼里全是程筝,气哭了。老婆、妹妹、妈……三个女人一台戏。傅砚洲头痛,把人都先送到亚澜湾。虞湘湘窝在高衍兰怀里哭,程筝脑子里全是那个女人的背影。高衍兰见傅砚洲大有那种:湘湘被推了就推了吧,程筝怀着孕呢的架势。她忍不住指着程筝的肚子说:“她跟那个姓宁的不清不楚你是知道的,你带她去做个羊水刺穿检查,孩子万一不是你的……”傅砚洲脸色一变,声音沉到谷底:“妈,你不要再说这种话。她只有我一个男人,她怀的是我的孩子!”程筝听了高衍兰的话,却笑出了声:“说的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儿子的。”“筝筝!”傅砚洲自她怀孕以来,第一次对她这样严厉。高衍兰气得指尖都在颤抖:“你听听,她自己都说不是。”“她说的是气话您听不出来?”傅砚洲不想再听高衍兰说什么,现在程筝和孩子就是他的命,谁提谁就是踩到他的底线了。他扶住程筝的腰和肚子,带她离开亚澜湾。高衍兰的声音却一直在他们身后回响:“作孽,她就是一个破鞋而已,只有你拿她当宝!你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爷爷让你娶霍家的千金你也不要……”当高衍兰说出“破鞋”这个词时,程筝心里没什么感觉。她被他们傅家欺辱得已经没了脾气。甚至她很想笑。破鞋?一个破鞋怀着的孩子,她儿子当眼珠子般金贵,还不气死她?可身旁的男人却停下脚步,转身进去,不知跟里面的人说了什么。音量克制。等他再出来后,别墅里爆发出高衍兰的哭声和怨声。傅砚洲平静地带着程筝上车,为她系上安全带。程筝看着他笑道:“傅砚洲,孩子真不是你的,打了吧。”傅砚洲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这样的玩笑不能再开了。”“我是孩子的妈,我说的话能有假?不然我们现在就去做羊水刺穿……”“程筝!”傅砚洲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也是你的孩子,你别伤害他行吗?他已经成型了,也许能听到我们说话。”程筝冷下脸:“我可以不伤害他,也可以好好生下他。”“真的吗?你想通了?”傅砚洲以为她心里也有孩子,但程筝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都凉了——“我生下他,你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