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那张她没有怀孕的报告单失落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程筝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心疼了。她知道他特别想要孩子,甚至已经到了要发疯的地步。这个时候她确实不能给他泼冷水。她安慰道:“我们还年轻呢,孩子……早晚会有的。”“年轻?你不想要,早还是晚都不是合适的时候,跟年轻没有关系。很多同学现在孩子都会走了,你却连怀都不想怀,说到底,你是不想生我的孩子。”他说着,声音越来越淡,情绪越来越沉重,两条长腿无力地支在地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败。程筝没见过他这样。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雷厉风行,骄矜冷傲的。这样的他让程筝也开始为没有怀孕而产生了一丝伤感。她没有哄过人,更不会哄他。她手足无措,只能轻声说:“你别这样……我也不是,不是不想跟你生……”眼前这个男人,埋藏在她内心深处已经十年了。他是她的遥不可及,是她连喜欢都不敢喜欢的男人……她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嫁给他。她在心里认定他对她只有看不起。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有可能成为他为了别的女人伤害她的工具。她又怎么敢……跟他生孩子呢?那是孩子啊,是一条跟他和她产生纽带的生命,会让她万劫不复的。男人仿佛真的受刺激了,疲惫地问她:“真的吗?你愿意跟我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宝宝?你以后会配合备孕,不会那么抗拒?”程筝被他眼中的炽热烧得乱了心神。她握紧背包带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傅砚洲露出失落的表情,苦笑着碰了碰她的小腹。“宝宝都有天上的小天使,聪明又娇气。他们知道妈妈不喜欢,所以都不愿意来当我们的宝宝。老婆,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心甘情愿迎接宝宝的到来……”程筝被他身上浓烈的忧郁气息感染,竟然心生愧疚。对他、还有……天上的小天使。她胡乱地摇头:“不……不是的。我喜欢……我喜欢宝宝。”傅砚洲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把程筝拉到腿上坐下,捧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瞳孔问:“你说真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相信宝宝很快就会来的。”程筝也不知道一向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自己怎么会像被下了降头一样答应他努力备孕。总之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傅砚洲搂在怀里热烈地亲吻!她急忙推开他。“这里是医院!”虽然傅砚洲带她走VIP通道,来的是特护专区,此时没有其他病人。但偶尔也有医生和护士来来回回地经过。程筝在心里嘀咕,她是答应他回家备孕,又不是在医院里。好在傅砚洲心情多云转晴,把她送去了杂志社。“下班司机就在门口等你,不要乱跑。”程筝点头:“知道了。”看着她的背影,傅砚洲抿着唇,眼中浮动着得逞的光泽。他终于让她亲口同意生孩子了。他知道她一直都在抗拒,就算她被他锁在家里,天天喝药补身体,夜夜承受他的索取,但这都是她的无可奈何。他不要!他要她跟他一样,心甘情愿求孩子快点降临!……纯音的危机解除,一盘死棋终于活了。全社上下都欣欣向荣起来,还共同聚餐庆祝,挨个给程筝敬酒。只不过人群中少了三个重要的角色——赵方平、颜羽、林筱慧。不过对于员工们没有什么影响,因为这三个人的纠葛已经很多年了,他们都习惯了。更何况主心骨竹下禾在、纯音的其他股东也在。饭局上,股东们提出要给程筝升职加薪。程筝以三大领导不在拒绝了升职。但对于加薪,她并没有推辞。回到家后,她开心地手舞足蹈。想起上次找房子的窘迫,以她现在的薪水,想要租一个条件好点的房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傅砚洲听说了纯音的这场风波以及竹下禾的力挽狂澜,他从来都没有小觑程筝的才华和能力,他知道,如果没有刻意压制,她变成女强人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有时候会私心想,要是程筝没有这样的能力就好了,甚至他有股冲动想要压一压她疯长的事业光芒。就像……以前那样。她只需要在家里、在他的臂弯下,做他的女人、做他孩子的妈就好。但他每次都压下了这种自私的想法。他想看见她自信的光芒,他想看她的笑脸,他想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见自家女人聚餐回来这样高兴,他贴近她闻闻,把水果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程筝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得意地说:“我没喝酒。”傅砚洲轻笑:“真乖。”程筝吃着水果问:“上次又没见到我爸,我爸应该好了吧?”傅砚洲点头,前段时间确实要带她去看望程林的,但程林那边出了一点状况,身体状态有所反弹,需要针灸静养,所以又没有见到。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程林不让医生说。程筝有三个月没有见到程林了。傅砚洲知道,再不给见她肯定要胡思乱想。“这周末,我们去看爸。你应该不会加班吧?程编?”“不会!”程筝杏眸一亮,激动地握住傅砚洲的手。好不容易捱到周末,傅砚洲提前准备了很多补品带给程林。虽然这些程林一直是不缺的,但带着老婆去看老丈人,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程筝见他这样积极,心中的疑虑也算彻底消除了。但在出门时,一辆粉色闪亮的最新款保时捷却停在傅砚洲要开的黑色宾利旁边。程筝看见倚在车上,戴着夸张墨镜的绝美倩影时,面色不由一冷。虞湘湘摘下墨镜,笑着对傅砚洲说:“砚洲,干妈让我找你回家吃饭。”高衍兰上周已经出院回到亚澜湾了。程筝蹙眉。傅砚洲也不禁皱眉。今天这件事很重要,不能耽误。傅砚洲答道:“你先回去吧,我们晚点过去。”“砚洲,干妈刚出院,你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湘湘!”傅砚洲语气微沉。“我心里有数。”虞湘湘噙着冷笑看着这夫妻俩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嘲讽道:“这是去哪儿啊?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以至于自己的妈都顾不上了?”“去看我重病的父亲!”车里的程筝直接反问:“你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