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们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晃动,大家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糟了,这边也要出事。
“走。”
危急时刻,啥废话都省了,众人只管迈开腿死命往前冲。
天地间仿佛在咆哮着要留下他们这几只蝼蚁,狂风刮得更大,雨下得更猛了,白茫茫的雨幕连成一片,再一次遮挡了众人的可视度。
冰冷豆大的雨点砸在众人身上,让人隐隐做疼,可危急时刻,谁都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只有“跑,再快点,再快点,跑的越快越好。”
“上坡。”林小月高喊一声,从后方疾速奔向前,利用自己的力量优势,几乎是一路带飞和她捆绑在一条绳索上的春杏及林招弟。
四人飞快的向两侧的坡地上奔袭,试图逃离紧追在后头的滑坡山体。
赵头那边见到林小月她们拐了个方向,也连忙高呼手下跟上。
就在众人使出洪荒之力,玩命压榨体能,搏命竞跑在生死时速中,两侧的景色在快速倒退,山体滑坡和地表动荡也渐渐被众人抛在身后,众人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跑!跑!
使出毕生最大的力量,狂奔!狂奔!再狂奔!
呼吸也好,疲惫也好,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最后一刻他们什么也顾不上了。
猎户的小娇妻也在旁插上一嘴,软声细语的安抚道,“是呀,三嫂,你可别瞎操心了,万一四个姑娘回来,看到你俩反而在家里急得昏倒了,可不平白让她们担心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着,可两口子的心里还是止不住担忧。
无论几个孩子有多大能耐,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个人情道理在哪都通用。
别说只有二丫和三丫是自己生的,小草也是林老三夫妇俩认下的干亲,而春杏被乔大夫托付给他们照顾。所以,对于林家两口子,四个孩子都是一样样的,谁也不能出事,一个个都得全须全尾的家来。
林大山、牛老根、林小山以及猎户林泉水四人从后院绕了半圈,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进了前厅,一进来就听他们陆陆续续说着。
牛老根:“唉,也不知道几个丫头从哪条道上去的,这后山大体没什么人踩过,都没几条清楚的路。”
林大山:“路太滑了,刚小山和老根差点在山腰那摔了个大跤,还好泉水(猎户)眼疾手快将人拉住,否则,保不齐得要跌个大跟头。”
四人在门边把滴滴答答往下淌水的斗笠蓑衣从身上卸下,用手抹了把糊了一脸的雨水和沾上的泥点子,大步进来就一屁股重重坐下,呼哧呼哧喘着气。
林猎户:“这么大的风和雨,她们四个小姑娘应该在山上找地方躲着呢,你们也别担心了。”
林小山:“是呀,那雨和风刮得太邪乎了,迷人眼,根本看不清路。我们本想再上去点,看能不能接到人,可是方向都看不清,实在没折了,这才掉头回来。”
大山家、牛家及猎户家的小娇妻忙给几人递了干巾帕,让众人好好擦擦,顺便也小心打量了几人身上的情况。好在,只是脏了些,人都没事,她们才放下心来,又继续担心山上的四个姑娘。
听闻四人在半山腰上就上不去,还因着山路稀泞而差点受伤,林家两口子本就忐忑的心,就更惴惴不安了。
林老爹满眼都是红血丝,苗氏捂着嘴害怕的哭出声来,从指缝间隐约传出让人心揪不已的颤音,“若她们几个真能在山上找处地方避着,我也不用那么担心,最怕……最怕孩子们惦记着家里,顶风冒雨往家里赶……呜呜呜……”
一旁大花抱着怀里的麦子心红了眼眶。
是呀,这几个姑娘一个个胆肥的很,要不然也不能几个尚未及笄的姑娘家家,没个成年人陪着也敢闷头往山里闯。要说几人能是安份在山里找处山洞避到雨歇放睛才下来,怕是这前厅里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
林阿爷重重叹了口气,无耐道,“老三媳妇,你也别揪心了,孩子们在路上还是找处地方避着,我们都不知道,如今能做的就是为孩子们回来做好准备。”
“几家的娘们一起搭把手,烧姜水、煮点热粥温着,等几个姑娘回来好好吃口热乎的,再泡个姜澡驱驱寒,可别给人整着凉了。”
“还有你们几个爷们,也去把身上的湿衣裳换下,如今咱们可是一个也不能倒下,不然家里得要乱套了。”
阿爷打发众人该忙活的都忙活起来,没得手里闲下来又胡思乱想,越想越糟心。
等厅里只剩下林阿爷、颓丧无力的林老爹、抱着正哇哇大哭的小麦子的林大花、以及小四小五。
林阿爷才无力的垂下双肩,抹了把脸叹道,“这几个丫头真是太让人操心了,这回家来,可得好好约束一番不可,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一句话落,也不知得了多少人赞同。可不是吗?若风平浪静走个几天,可能还不至于让人如此忧心。可这老天说变脸就变脸,简直把人心放在烈火上烤,忒的焦急。
……
山上正在疲于奔命的一行人此时迎着风,撞着雨,在浩瀚天威下艰难挺进。
突然,天地剧变,依稀可见昏暗的天地间,相邻的一侧山头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紧接着,松垮的山体夹杂着雨水,形成了一股泥石流,肉眼可见的狂倾而下。
瞬间,呼啸着,以摧枯拉朽之势吞没了那一侧山下的一片树海,一切生物眨眼间被吞噬淹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