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逸飞看向林紫韵的眼神中带着感激,只是转向徐兰的时候,眼中也有着痛楚。
“我知道,谢谢!”林紫韵点点头,看着蓝逸飞此刻的神情,这才叹了一口气,这元帅府现在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随后转向一旁的管家,说道:“老管家,看样子前厅的事情还需要你去忙了!”毕竟蓝逸飞现在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徐兰身上,不可能这么快整理好的。
“林姑娘,老奴这就出去,前边的事情,您就放心吧!”尽管老管家也是一脸的哀戚,但看到林紫韵的时候,还是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姑娘,从一开始就看起来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也不像夫人那般容易感伤,真是特别呢,不过,就是不知道少爷是不是真的能够将她娶回家……
猛地一愣,老管家暗暗埋怨自己此刻还想着少爷的婚事,随即低着头缓缓退了出去。连带着,原本站在一旁服侍的那些丫鬟也很是识时务地退了出去,留下林紫韵和蓝逸飞两人在房间中,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的徐兰,气氛很是沉闷,林紫韵觉得自己被一股悲伤包围在其中,妈妈去世的场景似乎又出现在眼前,只是毕竟久远的事情了,她也只是微微苦笑一下而已,她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为那个世界的人悲伤的权利了,不是吗?
转头,看着蓝逸飞依旧皱着的俊脸,他其实还算是幸福的吧,因为还有母亲在身边。
元帅府的事情,渐渐在丽晶城中传荡开来,来祭奠的人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元帅蓝国祥生前的朋友,整个葬礼吹吹打打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还是要将下葬。令林紫韵感动的是,许多丽晶城的老百姓自发地在元帅府外,就是为了送元帅最后一程。
林紫韵一生麻衣跟在蓝逸飞身后,而徐兰因为身体虚弱,却依旧坚持要送葬,因此坐在了后面的软轿中。看着长长的送葬队伍,林紫韵缓缓收回了心中的震动,这场面相比十里长街送总理,又何其想象?
远处,迎客来的三楼处,两个人影将头从窗外收了回来,转而回到了桌子边上,一人肥硕的身子,将椅子坐的咿呀作响,如果林紫韵现在在这里的话,肯定一眼便能够认出来,此人就是在葬礼上出现过的那个李大人。
“哎,想不到啊,这蓝国祥死就死了,居然还让这么多人追随,我们这次这么做,可真是对极了,要不然,如他这般的号召力,恐怕真的有心对付我们,一个振臂高呼就可!”李长宇,也就是李大人一边摇着很他的身材很是相称的大大的扇子,汗水从额头上滴落下来,他又是一把,用袖子抹了一抹,才继续说着,“你看,这都多热的天,这些人不会都是没事干的吧,专门跑到这边闲逛来着!”似是抱怨,但对面的人却是收紧了拳头,似乎心中压抑着怒火,又似乎,是不满李长宇的抱怨。
“好了,我这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听李大人抱怨的,这送葬的人越多,正说明我们这次行动的正确,不过李大人,我得提醒您一句,这家客栈似乎也是临街的,我们在这儿密谈,是为了促成大事,难道您想用您的大嗓门召来一群人围观不成?”青筋直冒,慕翔一脸不屑地看着李大人,见其人总算是安静下来了,这才挥挥手,身后一个人将信件交到他手中。
“下一步李大人需要做什么,都在这信件中了,相信李大人的记性应该很好吧?”对上李长宇错愕的眼神,慕翔又是冷哼了一声,“看望就烧了吧,你还算是个不错的棋子,我还不想致你于死地,蓝家的那个小子,可不是个善茬!”说完,慕翔便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的信件被打开的簌簌声,而他的脑海中却无端地出现了那个长长的队伍。
即便是父皇他,为祈天国鞠躬尽瘁,大葬之时,如若不是强制百姓,估计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规模吧,蓝国祥,蓝家,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蓝逸飞!感觉面部一阵炎热感,慕翔猛地睁开了双眸,蓝国祥好对付,就是因为他太愚忠了,随便设计一个圈套便钻了进去,但是蓝逸飞,这个人可不好对付。他在大魏国布置的这么多眼线,大部分都被他拔除了,而少数剩下的,慕翔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李长宇,估计先前就是因为太不起眼了吧,才被他忽视了,这正说明了,他蓝逸飞也不是一个全才,至少他也有别人的一些弊病。
“二皇子,我,我看完了!”李长宇对上那一双冷眸,这酷暑之下,居然浑身冒出了许多冷汗,脸上豆大的汗水更是一颗颗往下滴,跌落在桌子上,无端地积聚成了一滩水,而反观慕翔,则是微微侧头,这个人实在是太弱了,才这么看一下子,便吓成这样子,要是想靠他帮助将大魏国吞并,可真是痴人说梦了,想到另外还接着的一条线,慕翔的眼神这才缓和了许多。
“好了,知道怎么做了,就滚吧,该有的奖赏半夜会送到贵府的。”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慕翔也没有太在意,见李长宇整个身子颤颤巍巍的起来,随即双脚缓慢移动着,要不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厮在,慕翔都怀疑他走不出这小小的房间了!
“二皇子,这李大人还实在是有点……”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之后,慕翔身后的人抱剑上前,一副很是鄙夷的眼神看着已经合上的门,这才转向慕翔说着。
“恩,这人胆子太小了点,一向喜欢恃强凌弱,所以,留不得。今晚去送东西的时候,记得也收回一点点吧!”慕翔冷声说着,这才缓缓站了起来,走至窗边,探出身子看了一眼底下的长长的送葬队伍,此刻的那厚黑的棺材正行至底下,他一眼便可以看到那个曾经高傲的人,现在一脸的戚哀,仔细一看,却是面无表情,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却不是他一直都熟悉的琅琊侍卫,而是一个小姑娘,那年纪看上去,顶多也就二十来岁,整张脸也是冷凝着,那眼中的悲哀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阿昌,你看看,这小姑娘倒是有趣!”慕翔忽的笑了,指着底下刚刚走过的林紫韵,“怎么明明觉得她眼神很悲伤来着,但是这表情嘛!真有点蓝家的传统!”慕翔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才转头看了一眼他口中的阿昌,“你不是将蓝家的底细全部都查清楚了么?我怎么不知道蓝家有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存在?如果我的记性没错的话,蓝家除了那个老不死的夫人还在那个轿子里的话,应该没有其他的女人了!”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情报有漏洞,慕翔的神色变得狰狞起来。
“二皇子,我们今日刚到丽晶城,这女子的存在属下也才刚刚知晓。您知道,先前的那些人都被派出去做事情去了,属下这就去探查!”阿昌的脸上隐隐涌现出点恐惧,他从二皇子贴身的那群侍卫中脱颖而出,靠的不仅仅是功夫,还有他略高于其他人的头脑。迅速了解,是自己的失误,他很快便躬身,退了出去。
而慕翔,身子却是忽然靠在了一旁的窗栏上,一手将扇子打开,忽然感觉底下传来的目光,他猛地一惊,这蓝逸飞不会感官这么敏锐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分心观察这两旁的商铺?待他仔细看去时,却是忽的喘了口大气,再瞥瞥前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发觉的蓝逸飞,这才又恢复了自己漫不经心的神态。对上那股目光,倒是讨好地眨了两下,而林紫韵却是立即回头,心中暗道了一句“花蝴蝶”,这才又不紧不慢地跟着蓝逸飞往前走!
“你看到了什么?”前方忽然传来了蓝逸飞的声音,林紫韵一愣,这才紧走几步,走到蓝逸飞身边,仔细看着已经冒出胡茬的男人,一脸讶异,“你不是一直都不说话的么?怎么突然讲话啦,也好,把这个喝了吧,你都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也没喝水,这是不行的!”将随身携带的装着水的葫芦解了下来,递给蓝逸飞,看着他诧异的脸上闪过的一丝柔情,林紫韵这才真正轻松了下来。天知道,自从夫人徐兰昏倒之后,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一副拼命的模样,后面的一天倒是陪着徐兰好歹吃了一点,可是从昨天开始,他就不是在书房拼命努力着寻找真凶,又是在前厅接待那些似乎永远都不会断的客人,哪有时间休息啊?这吃饭喝水的事情,估计也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而夫人……想到徐兰现在的模样,林紫韵的眉头又紧了紧,她倒是缓了过来,也好好吃饭喝水,但林紫韵还是觉得不太对劲。现在夫人的身子还是不怎么好,所以也只得乘着软轿送元帅一程。
“谢谢!”蓝逸飞喝水的时候,脚步还是没停,他接过那葫芦,一口将水灌在了脸上,顺带饮了一大口,嘴里才舒服了许多。
“呵呵,不用谢,你和夫人现在只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就是最好的感谢了!”林紫韵看着蓝逸飞这副模样,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周围送葬的吹吹打打,让声音很杂,在这边说话,应该也很隐秘。蓝逸飞眼神看向前方,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但是嘴巴却动着:“你之前抬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刚才是路过的迎客来吧?”
林紫韵愣了一下,怎么蓝逸飞忽然说道了这个,下意识地点点头,有点不太情愿的开口:“恩,感觉有人在观察自己,当然看回去了,没想到却是一个穿着花里花俏的男人,长得像个妖孽也就算了,还这么打扮,是存心想要将自己变成花孔雀吧!”林紫韵很不客气地评判着,想到最后那人还用眼神调戏自己,心中一股火便冒了出来,“对了,蓝逸飞,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人的眉眼中间,是不是有颗鲜红的痣?”蓝逸飞眼神依旧不动,嘴里却继续着,林紫韵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蓝逸飞似乎在咬牙切齿,难道他认识那个男人?缓缓回想着刚才的一幕,恍惚间……
“好像,真的有耶!”林紫韵语带诧异,看向蓝逸飞的目光中,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而刚才的那个男人,林紫韵也不再赶把他当成是一般的花蝴蝶人妖看待了,看来蓝逸飞显然是认识那人的,只是,林紫韵疑惑的眼光看向蓝逸飞,却见他依旧双目平视前方。
“那人有没有和别人在一起?”等了许久,林紫韵才等到了蓝逸飞的话,却依旧带着问号,而不是解释。
“别人?”林紫韵疑惑地看着蓝逸飞,“蓝逸飞,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如果是朋友的话,现在肯定是在这送葬队伍中的,所以此人是敌非友,也就是说,也可能是蓝逸飞的仇人了?林紫韵这么一想,顿时便清楚了蓝逸飞的意图,这下也不多问了,直接回答着:“没有,我看上去的时候,上面的窗口就他一个人,至于前面有没有人,我就不清楚了!”
“恩!”蓝逸飞只是哼了一声,脚步却依旧不缓不急,而林紫韵却是微微回头,再看向迎客来三楼的那个窗口时,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这才遗憾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向旁边的蓝逸飞身上,眼神中,带着一股悲怆,蓝逸飞,他现在身上背负的东西,肯定很重吧?即使是她,这几天待在元帅府中,几次都感觉自己似乎不能呼吸了,而作为元帅府当家人的蓝逸飞,他不仅承受着别人或是善意或是假意的关怀,还得时刻注意着,不让元帅府再度遭受袭击,还得分心调查元帅的事。
只要一想到元帅的尸首还没有还回来,林紫韵便觉得自己的气堵在了喉咙口,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弥漫开来。悲伤,似乎从未离开过元帅府,即使是在这送葬的时候,即使……是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