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邢的心跳停了一瞬,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有霍老太太的声音明明灭灭,远了又近,如此的不真切。
“当年,新兰家族疯狂向外扩张,往我们黑耀集团之中,安插了一个细作。”
霍老太太的神色陷入回忆之中。
彼时的黑耀集团还未上市,正在融资之中,不过那时候的帝都也远不如现在这样经济发达,所以黑耀集团纵使羽翼未满,却也是难得的大企业。
就在这样的关口之中,黑耀却忽然爆出公账作假,偷税漏税这样的事。
要知道,那个年代,某港口城市刚刚被爆出大量商户、公司做假账,糊弄审查,上面正在严打这一类企业。
厉家自然不想撞到枪口上。
但偏偏,出问题的,是厉邢的母亲。
“你父亲那时候忙,没时间陪她,她在集团认识了一个年龄相仿,又聊得来的男人,两个人渐渐就走得近了。”
霍老太太说到这里时,眼里露出深深地厌恶和耻辱,“这件事,还是我先发现的,这两个人让我当场抓住,我叫人把那男的给绑了扔在老宅地窖里,然后又把你妈妈秘密带回了我霍家的老宅子。”
厉邢的喉咙发干,不知道怎么的,他听着这种话,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继续问道:“然后呢?我妈妈她,生病了?”
记忆之中,母亲就是这个时候开始郁郁寡欢的。
霍老太太满面的倦怠。
她对这个儿媳妇是很满意的,因为是她自己挑的,而她的儿子,厉邢的也父亲也表示很喜欢母亲为自己挑选的妻子。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个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结婚没两年就生下了健康漂亮的厉邢。
可直到霍老太太将厉邢母亲关起来后才知道,厉邢母亲,一直是很痛苦的。
她根本不爱厉邢的父亲,她一直爱的那个人,是一个戍边的部队人。
那人死在了边境线上,连尸骨都没找到,只有一个衣冠冢,还有一个留给家人,为后世代代增添荣光的一等功奖牌。
而这些,都跟厉邢的母亲没什么关系了。
“你妈妈她告诉我说,她一直都很痛苦,只在认识了那个人之后,才渐渐高兴起来。她说她想跟你父亲离婚,想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我问她,那孩子怎么办?”
厉邢的喉咙忽然发痛。
他居然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他下意识的不想听霍老太太的下文,他怕那内容是自己不想听到的。
“结果呢,她告诉我说,没了她,你还有你爸爸,有我,但她没了那个人,真的会难过致死。”
霍老太太越说越愤然,“我真是不明白,一个人没了另一个人,难道还真能死了?”
“我实在觉得丢人!”
愤然之下的霍老太太,将厉邢的母亲关了起来,不允许她见任何人,也不允许她随便出门。
这看似容易,但对于厉邢母亲这种,极度向往自由的人,无异于是给鸟剪去了翅膀。
厉邢的母亲渐渐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