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南宫幽带着人手仔细将死去的几人的行囊,以及接触过的人和物筛查了一遍。惊喜的发现这几人的共通之处,他们都去过城隍庙,随身保留着那里分发的平安符纸,包裹里还有吃剩下的干烙饼。南宫幽当即就去隔壁大堂,问起其余的百姓,“可还有人去过城隍庙?那里是否也在分发食物和药品?”一位形容枯槁的老者缓缓起身,取出贴身的平安符递了过去,低声说道:“回大人,前段日子朝廷没来的时候,我们有不少人都去了城隍庙寻求庇护。”“而且那里的社神很灵的,我们在那里住着虽然疫病治不好,但却能缓解一些。”南宫幽接过这一模一样的符纸,又看了看其余人肯定的眼神,便表示知晓了此事,点点头就踏步离开。但屋内的百姓却担忧的叫住了鸿羽,“大人,这东西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我们会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死掉?”南宫幽转身看着这些百姓哀愁的眼睛,难得的露出笑容,安慰道:“有本官在,不会让你们出事的,目前这符纸倒还看不出问题,也许就是起个心理作用,图个安心。”“不过记得这里的要求,不是我们提供的东西一概不可接触,若是有陌生人蛊惑你们,需尽快告知我们。”这些百姓也只得对南宫幽的话言听计从,盼望着还能当个正常人活下去。而南宫幽背过身后,万分自责的轻叹一声,怪他不够强大,到底还是让这些底层的人受苦受难。与此同时,凌越儿在另一间屋子等南宫幽的同时,还在端详着手中的黄色符纸,上面绘制的符文用的还是朱砂。她忍不住小声猜想道:“这符纸难不成还能催化毒素?”“还是说这些没吃完的干饼?”“要不然就是这符纸真的带点灵性,带着它能够得到一丝庇护。”南宫幽进来时就听到凌越儿的自言自语,笑道:“哪有那么多奇异之事,你难不成还真信那社神会下凡救人?”“要是真能让这些人百姓恢复如初,我第一个去拜!”凌越儿被南宫幽逗的捂嘴浅笑,“你又开玩笑,我只是觉得让那些绝望的百姓,有个心理上的依靠很不错。”“而且有些事情你还真得信,就像我的秘密,天意有时候就是如此。”南宫幽握着凌越儿的手让她安心,轻声道:“所以天意难违,我们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而且他们还说这平安符戴上能缓解症状,但又治不好,岂不是很有问题?”凌越儿倚靠在南宫幽的身旁,思索道:“去是肯定要去的,不过江南府如今大大小小的赈灾地方多的很,这城隍庙要是真有奇效,那为何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有这些百姓又为何要来我们这里?”南宫幽也是如此想,城隍庙突然暴露在他们的面前肯定是希望他们去踏足的。南宫幽不确定的话说道:“估计是人太多了,装不下了吧。”凌越儿抬头看了眼南宫幽,莫名的担忧道:“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下午二人就扮做身染重疫的中年夫妻来到城北的城隍庙。二人相携着走入庙宇,只见整个庙宇的内外都是俯首跪地,虔诚祈祷的百姓,而且安静的出奇,无一人发出声响,这就显得格外的诡异。凌越儿和南宫幽对视了一眼,又瞥向殿内跪坐默念咒语的住持,以及那些闭眼打坐的小沙弥。二人缓缓踏入大殿,南宫幽忍着不适咳嗽了几声,凌越儿也沙哑的请求道:“都说这里最灵验了,求住持救救我的夫君。”可谁知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会二人,无奈之下,凌越儿又再次出声恳求。好在这回从殿后不慌不忙的走出一位小师傅前来招待。小师傅年岁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也是一脸和善,让人放下一些警惕之心。小师傅也是一言不发,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凌越儿二人噤声,接着就和凌越儿一起扶着南宫幽走到另一边的偏房。见屋内空无一人,凌越儿这才又低声道:“小师傅,快请人救救他吧!”“他这疫病越来越重了,我们已经没有积蓄买药续命了,就连那百草堂都束手无策。”“素闻这里的社神灵验,我便想要试一试,若是连这里都治不好,那我只能带着他找处好地方一起等死。”小师傅看着凌越儿充满绝望的眼神,有些动容,先双手合十祈祷,后笑脸盈盈,轻声安慰道:“这位夫人既然能来到此地便请宽心。”“吾名叫无花,这就去请师父过来,现在还请先喝下这杯净灵水。”“另外来到这里的人在祝祷期间不得出声,不然就算是亵渎神灵,夫人不若先去到外面跟着众人祈祷,您的丈夫我们会好好照顾的。”凌越儿接过无花递来的茶盏,这水倒是清澈透明,还散发出一股清香。但她不敢真喝下去,趁机将水倒在衣服上,在喂给南宫幽时也是遮挡视线,给以无花错觉。之后凌越儿便拉着南宫幽无力的手,不舍的问道:“我们一定要分开吗?他离不开我的。”“就让我在一旁守着,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医治。”无花抬眼扫视了这两人,依旧淡淡的笑道:“一切随夫人的意,不过要是这其中出了茬子,你的丈夫因为你的不配合而无法缓解病症,我们可不担责任。”凌越儿一听,左右为难的看着南宫幽和无花,“这,我……”南宫幽却适时的出声劝慰,“好了,我刚才喝了那水倒是不怎么咳嗽了,你就听小师傅的话,去外面等着吧。”凌越儿心痛的趴在床边,默默的掉着眼泪,“你一个人能行吗?你身上可是都开始起红斑了,再往后,再往后就是……”南宫幽扯着笑脸,轻轻摸着凌越儿的头发,安慰道:“说什么丧气话,你要相信他们。”随后他又嘱咐了无花,“小师傅,我这妻子素来心思敏感,还麻烦你们多关注些。”无花眉眼微低,轻声道:“这是自然,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二位与社神有缘。”“而且二位的相濡以沫实在是令人动容,相信社神会眷顾二位的。”于是凌越儿就恋恋不舍的跟着无花来到外面,找了个位置和其他人一样跪拜这社神,不过好在这祝祷即将结束,凌越儿并没有受罪。而南宫幽则是在二人走后,一个挺身就坐起,将桌子上那所谓的净灵水收集一部分,放在窗台角落,稍后自有人来取。南宫幽趁着人还没来,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屋子,没有任何机关密室,便放心的躺了回去。只是他的心里倒是在担心凌越儿的情况,与之分开实在是迫不得已,看那无花的架势就好似他们二人不分开,就不给医治,那他也就不好查到更多消息了。就在南宫幽深思之际,屋外传来了脚步声,这步伐沉稳有力,气息平稳。南宫幽本以为应该会是个壮年,可结果来的竟然是位花甲老师傅,两鬓都已斑白,难不成如他一般是假扮的?南宫幽心存疑惑,悄悄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老者见南宫幽醒着,便说道:“这位施主,请伸出手腕,让老衲先诊断一番。”南宫幽只觉得这老者的指尖微凉,与之前的脚步声显出的血气方刚十分不符合。过了许久,南宫幽见人还没有结果,便轻声问道:“怎样?我可还有的救?这疫病我早就不抱希望了,只是想让我的妻子心里有个希望罢了。”老者笑了笑,让对方放心:“老衲可还没说不行,你看来这里的人哪个不都好好的?只要你们心诚,社神会让每一个人恢复如初。”老者说着又让无花端着麻衣白袍,“请换好衣服跟老衲而来,你这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一般的方法对你无用。”“你现在得先去接受社神的洗礼,洗去你的罪恶,还你一个干净的身躯,这样你才能更好的对抗疫病的侵蚀。”南宫幽原本还在疑惑,想要先试着反抗一番,再套些话出来。但他却被老者用力按住了身体,他为了不露馅,只得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南宫幽看了眼衣服,提出请求:“让我的妻子来帮我换,我不习惯其他人。”老者轻轻摇头,说教道:“你的妻子正在帮你一起洗刷身上的罪恶,还是不要打扰她,况且你不觉得你如此依靠他人,也是一种罪吗?”南宫幽见状只得先听话,缓缓得换上衣服,跟随他们离开,一路上又悄悄做好标记,只是在最后的一间屋子内,南宫幽被迷晕了。老者不满的看了眼无花,训斥道:“怎回事?那迷药你是不是没有亲眼盯住他喝了进去?”“要不是这最后还有一道保险,你这差事可就办砸了!”“还不快去看看那女人如何了?要是还没被药影响,打晕了一并带来!”而无花原本和善的脸上此刻却是呆若木鸡,仿佛被人操控了一般,在听到命令后也是立马去执行。而老者则是毫无压力的扛起南宫幽消失在此处。随后老者便带着人来到密室,将南宫幽绑在架子上,便拱手汇报道:“主子,依照您的猜测,今日来的确实只有这一对夫妇,而且此人也非常小心,没有中那迷药。”闻后面具黑衣人挥挥手,那老者便退了下去。而那黑衣人则是款步来到南宫幽的面前,仔细端详着样貌,嘴里不断赞叹:“这易容术还真不赖,就是可惜了,你们有致命的缺点。”“干什么事都得和那个女人一起,要是你单独前来,我这还真不容易找到你。”怎料黑衣人的话刚落,南宫幽就猛然睁开眼,不屑的说道:“是吗?我若不装晕,只怕也见不到你。”黑衣人不可思议的盯着南宫幽,“你,你竟然还清醒着!”不过黑衣人转念一想,这人被绑起来了,可掀不起风浪,等到那个可恶的女人也被抓来,这两个人刚好做个亡命鸳鸯!“醒着更好,这样你就能好好享受这份折磨了。”南宫幽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人,“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着,就是不知道拂晓公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就叛变了?”萧山夜摘下面具,甩手丢到一旁,冷哼道:“我还真没猜错,你和鸿羽果真是同一个人!”“难怪你们总是交替出现在凌越儿的身旁,起先我还以为是那女人本事大,将你们握得死死的。”“可越想越不对,南宫幽这个身份消失太久了,但凌越儿一从海上回来,南宫幽就又冒出头!”“于是我就打算试一试你们,要是你们一起来,那就证明了我的猜想,因为鸿羽和凌越儿一向形影不离,而你这样做无疑就是自暴身份。”“而且那日在游船上的是鸿羽,不是你!”“就这样简单的被我发现,可怪不得别人!”而南宫幽要不是因为手脚被绑起来,真想好好的给对方鼓掌,“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不去写话本子可惜了!”“我们几人本就是好友,我知道这些有什么稀奇?况且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认识那么多人。”“而且像凌越儿这样的女子,那么多人喜欢不也是正常的事。”萧山夜举起一旁的烙铁,阴森森的笑道:“你也只能如此狡辩了。”南宫幽看着满屋的刑具,不免为凌越儿担忧,依她的聪明,应该有办法出去,他这次后悔将凌越儿带到险境。南宫幽现在只得将萧山夜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我说的是事实,而且你将我抓来总不会是为了这点恩怨吧?”萧山夜想起那天的事,胸前的刀痕就隐隐作痛,咬牙切齿道:“生死之恨,难道不大?”南宫幽笑道:“动手的可不是我,而是你的主子。”萧山夜怒吼道:“主子那是救我!”南宫幽闻后对着话若有所思,难道说拂晓一早就是萧山夜的背后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