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钰与二夫人不和多年,自然是颇为了解,知道如何乱了二夫人的心。钱钰不禁笑道:“二夫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她平日就喜欢让人捧着,再加上我这次的挑衅,两厢一对比,可不就昏了头,信了那小管事的话。”“总之是好事就行了,不过你最后的那句威胁,倒真是让她有点慌了。”凌越儿临走时悄悄看了眼二夫人,发现她有些失神,和钱钰争论时也眼睛也带着闪躲,约莫是被钱钰说中了。钱钰想起二夫人人前人后的两个面孔就忍不住鄙夷,冷哼道:“她当年嫁进来时,为了让钱府的下人的信服,没少恩威并施,曾经还拿我娘留下的人杀鸡儆猴。”“现在的好名声,那都是用钱砸出来的,经常和各个名门贵妇赏花品茶,送上厚礼,那些人自是以为她温和有礼,出手大方。”凌越儿感叹道:“人果然还得经营包装自己。”“那我就先去熙园了,晚上你再派人将我带走。”钱钰轻点头,他知道如何做。凌越儿还未离开,富贵就听到了门口人传来的消息,急匆匆禀报:“公子,凌夫人,商会大比最后的结果出来了。”钱钰和凌越儿激动起来,肯定有镜子!富贵却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此次的五件商品分别是无双阁的绣品浮光跃金,云来楼的什锦宝鸭,琼华楼的鎏金镂空雕花香囊,水云间重金斥造的一叶扁舟,以及扬州瘦马,蒹葭。”“凌云商行的镜子并未在此之列。”凌越儿惊讶不已,“怎么会这样?就算镜子没有入围,那也不该将女子作为商品进贡啊!”钱钰也震惊道:“你可知道为什么镜子会输?”富贵一一解释道:“事实就是如此,瘦马本就是专门培养出来的高级商品,所学所养不亚于一个名门闺秀,用来笼络权贵再好不过。”“而凌云商行的镜子被说容易作为凶器伤人,当场就有人打碎镜子,拿起来刺伤了别人。”“所以虽然都知道是好东西,但万不可作为贡品,免得出现意外,伤了皇亲贵戚。”凌越儿同情当瘦马的女子命运,她无法再说什么,只是希望那位被上贡的女子好运。但直接用镜子作坏事,来泼脏水,简直是怀璧其罪,凌越儿猜测道:“镜子伤人?这应该就是二夫人找人干的了,那日让她受了伤,倒是给了她挑毛病的好理由。”钱钰也想明白了,“难怪二夫人最近不慌不忙,一心只管钱府的事,原来早就想好了对策,压一压你的士气。”凌越儿也不多想,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也无法更改,倒不如看开点,至少百姓会因此受益,没有利用镜子巩固皇室的青睐就算了,她再准备别的就是。况且她的这镜子说到底就是日常化的商品,和那些上榜的比起来不够珍贵。凌越儿则是担心凌叶,恳请道:“麻烦钱公子替我去看看凌叶吧,我担心她自责,觉得没办好这件事。”“你就告诉她,我并未将这一时得失放在心上,这镜子造出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要一举夺魁,而是让更多的人知道凌云商行,使用凌云商行的物品。”“也许镜子不够华贵,但它却能入了家家户户的门,岂不是一桩美事?”“好,我一会儿就去。”钱钰也明白,凌叶的性格执拗,做事不完美就会感到失败,虽然面上不在意,可心里定是自责。钱钰离开后,凌越儿总觉得此事有蹊跷,往年进贡的商品不过都是衣食住行,今年竟然会让一个瘦马入选,这是打算直接讨好陛下。可怎样想都觉得不可能,宫规摆在那里,岂能随随便便纳入宫中,除非这女子真的绝色无双,有着让人无法抛弃的地方。凌越儿想着就留了信给钱钰,希望他能查一查。而二夫人也听到这消息,不禁得意起来,这个凌越儿总算栽了个跟头,而瘦马也顺利的入了名册,这瘦马可是专门为陛下量身定制,不信陛下不被迷惑。现在她只等瘦马成功入宫,待荀王府来接她出这个烂摊子,至于钱府的未来,自是会只有她儿子一个主人,那印信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当初寻找那印信不仅仅是因为可以全权掌握钱府,还有一点就是听说和前朝宝藏有关,可过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她都想要放弃了,说不定就是个幌子。可偏偏钱钰最近小动作不断,在府上好一通寻找,倒叫她不得不警惕起来,因为只要印信大家都拿不到,那她就依旧掌控着钱府的一切。二夫人思考着就吩咐人打起精神,把那些有些权力的钱家人都盯紧点,这最后的关头不能出错。忙活了一天,二夫人只觉疲惫,这会儿就想起早上那姜黄的手艺,要是现在就在跟前就太好了,可恨的就是那钱钰,总是和她过不去,凡事向着她的都要被钱钰那厮教训一番。清晨,两位神医又带了个医侍来钱府,那门口的人得了二夫人的话,倒是没有盘查的很严,轻松的就放了进去。三人入了熙园,虽然知道事情的经过,但见到凌越儿那红肿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做戏做全套,陈大夫取出一小瓶药膏嘱咐道:“这药膏,你每日早晚净面后涂抹,有利于消肿。”“谢谢师父赠药。”凌越儿笑着收下,随即看向新来的,示意谢神医提示下。谢神医说道:“姜白,你虽入门晚,但这机会老朽是给你了,你可要跟着你姜黄师兄好好学。”陈大夫也大声说道:“你这个当师兄的,也要好好做个榜样,不可像昨日那般傻,白白被教训一通。”“你放心,之后那钱大公子有个什么头疼脑热,老朽肯定不管!”凌越儿答应道:“是,师父。”姜白走到凌越儿身边,他的个子高出凌越儿不少,只得微微低头打招呼道:“姜黄师兄别来无恙,我可算又见到你了。”凌越儿总感觉这人有种熟悉感,这和她说话也自然不生分,心里有个大胆猜测,不过她不打算戳穿,现在有个“师弟”替她干活儿,何乐而不为?于是两位神医施完针走后,凌越儿便以“师兄”的名头,好好磨练“师弟”。“师弟,照着方子抓药!”“师弟时辰到了,药怎么还没端来!”“师弟,我累了,帮我泡杯药茶!”“师弟,你个子高,帮我把架子上的东西取下来!”“师弟……”姜白竟都一一照做,忍不住让凌越儿怀疑她是不是想错了。终于一切都处理完了,二人静坐在隔壁房间,凌越儿倒有些尴尬,这样使唤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姜白轻轻的说道:“师兄,这下就没有事情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坐下休息了。”凌越儿摆手道:“没事了没事了,剩下都是我的事,你做不来。”姜白又殷勤的问道:“那师兄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背什么的,你就教教我你的独门按摩手法如何?”凌越儿心想,坏了,这人还想着学按摩手法,这该不会真是医侍。凌越儿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你我都是同辈,怎能让你给我捶背,你想要学我教你就行。”说着凌越儿就上手去捏姜白的手臂,边按着边讲解,该说不说,这姜白的胳膊摸着手感真不错,一摸就知道是经常锻炼之人,给人孔武有力的感觉。片刻后,姜白感觉胳膊无比有力,感叹道:“不愧是师兄,这真的好舒服。”姜白又用清澈的眼睛看着凌越儿,真诚的问道:“师兄,我刚刚这边肩膀扭了下,你可不可以帮我疏通疏通?”凌越儿也没拒绝,以为姜白刚才真的不小心扭到了,只是没好意思给她说。可按着按着凌越儿觉得不对劲儿,这家伙好像享受起来了,要是他真把她当师兄,肯定不会如此!而且这背,这胳膊都肌肉发达,这就是个习武之人!只怕是这厮知道她刚才在故意捉弄他,才又耍她,还了回来。凌越儿想着便较起劲,还好之前了解了几个痛穴,手中暗自加劲,她就不信这家伙还能跟她装下去。“师弟,我这又新研究了几个穴位,你帮我试试。”不多时,姜白就有些忍不住,头上冒着冷汗,这凌越儿真是下重手啊!姜白想了想还是他先承认吧,和她较劲干什么,不过他这才刚来,谢神医也不可能告诉凌越儿他是谁,这凌越儿应当是早就看出来他就是鸿羽。鸿羽心里也窃喜,凌越儿也不完全没在意他,这不是他刚一露面就认出来了,还让他看到凌越儿另一面,也是很有意思的事。鸿羽投降道:“凌夫人,我错了,你快停手!”“鸿羽公子!”凌越儿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呼一声。怎么会是鸿羽公子!鸿羽公子竟然会伪装来到这里,她还以为是钱钰那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