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不是让你带小晓玩的吗?怎么到这边来了。”老爷子的脸忽然沉了。陆昭呐呐的,“我听说嫂子来了,就来看看……”她急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人怎么闹成这样了。”在一众惊呆了下巴的人中,汪晚凝不动如山。“小昭,别叫我嫂子,已经没可能的事。不过你要是愿意和我继续做朋友,也可以。”陆昭上前一步,完全不敢相信的耳朵,“不能吧……别逗我了,我都在挑给你们的结婚礼物了。”汪晚凝淡笑看着她,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陆昭有些接受不了,开始盲猜:“难道我哥出轨了?不能吧,他这么多年都能抵得住垃圾食品的诱惑,这自制力绝非常人!”汪晚凝柔声道:“小昭,事已成定局,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陆昭说不出话来了。之前她差点把这两人搞黄了,心里愧疚得不行,后来看他们越来越好,心就安了,怎么说分手就分手呢?难道她的事还没解释清楚?若是因为这种误会……陆昭急得眼眶都湿润了,刚要张嘴,汪晚凝就仿佛洞悉了她要说的话,截住了话头,“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别人,单纯是因为我觉得和他不合适。”看着陆昭红红的眼睛,她的心软了一块。她知道陆昭虽然看着张扬,但其实还是小女生心性。汪晚凝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不要纠结了,好聚好散吧,你以后要是去D城玩了,我们还能……”戛然而止。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发不出了。常见的配料就那么几种,有一种香型是国外新崛起的派别第一次大胆创作的,每一个客户都有细微的不同,主打前卫又独特,所以给她很深的印象。陆昭身上的香味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不是因为她们之前见过面,而是……和那个泼硫酸的人身上的味道完全吻合。“嫂子?”汪晚凝沉默着又深吸一口气,仔细的辨别。可每一个因子都完美对上,确定是邮轮上泼硫酸的那个人的味道没错。这个系列的香水全部根据客户做细微调整,会调出来两个完全一样的香水吗?即使万般不愿意相信,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抬起头来,汪晚凝看着陆昭,眼里满是复杂。她和陆昭见的不多,只有第一次的时候陆昭用的自己的香水,后来都喷她给她调的那一款。时间太过久远,相处又太过短暂,当时情绪侵占大脑,一时没注意她身上的气味,但潜意识忠实的记录下了一切,以至于在游轮上刚意识到那个人的靠近时,她先被这埋藏在记忆里的熟悉的味道恍惚了一下,还好杨露身手敏捷救下了她。听着耳边陆昭亲密地叫自己嫂子,她慢慢松开陆昭的手,不敢置信的后退,喉间越发苦涩,苦得说不出话来。硫酸这件事,陆峙岳是怎么说的?他说,这事有境外势力插手,逮到人很麻烦。那时候她隐约察觉到有种身处悬崖边的危险,但是到底还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被陆峙岳的三言两语哄了过去。陆峙岳的话,她原来深信不疑,但现在几分真几分假她已经分不清了。他信誓旦旦地说会保护好她,原来是监守自盗。汪晚凝背后冷汗狂冒,只觉得有跟绳子在慢慢套住她的脖子。“还好抽身得及时……”她喃喃自语。“嫂子,你说什么?”陆昭要靠过来。“不要过来!”陆昭被吓住了,连忙站在原地,茫然又委屈。“我们有事好商量,不要这么决绝嘛,你刚刚还说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的……”汪晚凝不肯放松心里绷着的那根弦,耳边一切说话的声音全部自动变成了嘈杂的背景音。她差一点要被毁了。被身边的人毁的。这个认知让她腿一软险些站不稳。最信任的男朋友,也是未婚夫,甜蜜地织了个陷阱,正哄她步步深入。一旦网破了,她不知道要坠入怎样的深渊。一阵天旋地转,她睁开酸重的眼皮,眼前的陆家人皱着眉头脸色不好看,或者满目担忧愁眉苦脸,但汪晚凝却平白发抖,只觉得眼前这一个个都是修罗。“我早该想到的……”“想到什么?”“想到我这样小门小户的怎么配和陆家扯上关系。”楚秀珍猛的被她的话惊骇住了,“小凝,你在说什么!”“说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汪晚凝看向她的眼睛没有神,楚秀珍却感受到了里面情绪的沉重。原本的质问忽然说不出口了。“嫂子!”“哇啊!”没等陆昭说话,小晓瘪着嘴,忽然嚎啕大哭。楚秀珍弯腰过去哄她,小晓却谁都不要,固执地跑过去抱住汪晚凝的大腿。“呜呜……姐姐你不要我了吗?我找不到你怎么办?”汪晚凝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她也无法昧着良心随口哄骗小晓。看着她湿淋淋的小脸蛋,她不由得捧住,又摸了摸她毛茸茸暖呼呼的脑袋。对了,还有小晓。当初她觉得陆家人都是好人,所以欣然答应把小晓送进陆家养,现在看来无异于将小晓送进了狼窝虎穴。弟弟杀哥哥的儿子儿媳,连孙辈都不放过,孙辈又将计就计将叔公一脉全部送上黄泉路,陆家人相互残杀,哪里是什么良善人家。早知如此,还不如给小晓找领养,不那么富贵,但安安稳稳的。感受着她靠在胸口的小小身体,汪晚凝又愧疚又心累。如今她是自身难保,对于小晓,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看小晓多伤心啊,为了孩子,你再考虑考虑。”为了孩子。汪晚凝一瞬间寒毛竖起。明晃晃的枷锁,等着她主动过去给自己戴上镣铐。“我要走了,再见,我的话说完了,东西也还给你们了,我不在这儿待了……”汪晚凝边走边慌忙后退,没等老爷子捧着盒子拄着拐杖要塞给她,她已经跑出去了。汪晚凝一阵头皮发麻,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向前跑,一直跑,跑出陆宅。只要再在这里待一秒,她的心就有一秒悬着落不下。大门近在眼前,脚下却忽然腾空。“啊!”她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