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很少饮酒,他明白救人是不分时间的,所以他要尽可能保持随时的清醒,可今夜他喝多了些,脸上带着微醺的醉意。但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宴会结束,他随着太子夫妻二人回到了太子府。一路上马车都很安静,三人各有心思都没有闲聊的意思。等抵达太子府,白鹤下车直接回了客房。步将离跟着江澈走到半路,突然停下开口说道:“阿澈,我师父很少喝酒,今天可能高兴多了一点,看他的样子可能喝醉了,我不太放心,我想去看看,等他睡下再回房。”江澈牵起步将离的手,心里的烦闷被她的善良温柔像春风一样吹散一些。“你总是这样关心周围的人。你师父需要照顾多叫下人帮忙,别一个人忙前忙后忘了早些休息。我今晚还有事情要处理,若是太晚就睡书房了。别因为我不在你就一直等我。”步将离心里高兴得很,她今晚也很难睡着,江澈不在她也不用太压抑情绪。“阿澈你也要记着早点睡。”二人在岔路分开,步将离立刻转身去找白鹤。“师父!”她直接推开门。白鹤趴在桌子上缓解饮酒带来的不适,他多希望就这么睡着,至少有些事情可以糊里糊涂拖延下去。“你怎么不敲门?”白鹤撑着头坐起来。步将离没有注意到白鹤的不满,她以为只是因为醉酒了老人脾气也大了。“师父,我看你喝醉了,担心你,你也不让下人点灯。我还以为你摔倒在屋子里。”步将离招来下人,将油灯点燃。等下人离开,她坐在白鹤旁边给他倒水:“师父喝水,你头疼吗?我让人给你煮醒酒汤。”白鹤撑着头看着步将离:“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我早点躺床上休息你就不用担心了。”他希望她真的是来担心自己的。步将离来这里还有别的目的,自然不希望她师父现在就入睡,趁着对方醉酒她才能胆子大一点的问出想知道的答案,否则怕他会多想。“师父,步悔思今天过敏的情况很严重吗?有没有可能是中毒呢?毕竟皇宫的宴会上所用的食材,步悔思应该都吃过才对。”白鹤盯着步将离许久,步将离心虚的握拳却不敢移开视线:“师父?我脸上有什么吗?”步将离摸了摸脸,白鹤视线落在桌子上:“过敏无法看出对方吃了什么导致的。可能是有人知道她不能吃某种东西,偷偷加入了她的吃食里。毕竟皇室什么样肮脏的诡计没有呢?”步将离暗松口气:“那步悔思遇到师父还真是幸运,不然说不定会很危险。”白鹤抬眼看向她:“你和步悔思不是关系不好吗?她还老欺负你,你还担心她出事?”步将离假情假意的说道:“可那也是一条命啊。而且她罪不至死,我自然不希望她死掉。更何况我是大夫,眼睛里总归是看不过去,有人死在我面前。总要努力试着救人。”白鹤抹了一把眼睛:“为师说过,不需要做人那么善良,你是大夫不是佛祖,问心无愧即可。”步将离坚定道:“但是我就是看不得我什么努力都没做,就看着人死在我面前,我是大夫,当只有我一个人有机会救人,我怎么能放弃?”她为什么这样说,还不是因为你喜欢这样,还有那些人也喜欢。要不是有你们这些人的保护,上辈子步悔思一个善良到有些愚蠢的人,怎么可能一路顺畅没有烦恼。“哪怕需要你救的人,他伤害了你?”“应该吧。可最多我救治的时候打两下出出气,总不能看着人死了吧?”步将离的伪装一如既往。白鹤心中失落至极,若是此时步将离用真心回答,说对于不喜欢的人才不救,甚至想要报复对方,他可能都能给她找到合适的借口。可是她没有。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变成现在这样,还是自己一直就没有了解过自己这个徒弟。他被她的善良打动,也因为她的善良很担心她。明明知道她没有学医的天赋,是个笨孩子,本来不该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他完全送她些好东西,当做人生中的过客之一。但她学医的信念很强,又善良到让人担忧,才想让她学些东西傍身,还给了她很多放在身上用得到的药。可如今他只觉得荒谬。就像步悔思所描述的那样,每一条都中了。包括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就算她很笨也背了很多医书,他也时常耳提面命让她治病时懂得变通,不要背下来的知识只会生搬硬套。然而她根本没放在心里吧?“师父你果然喝醉了,今天怎么老是问这样的问题。我知道师父担心我吃亏,但我现在是太子妃了,阿澈会保护我的。”步将离心里有些急躁了,开始转移话题:“说起来,我还有些担心师父上次收缴的毒药,拿东西真的那么恐怖吗?不仅发现不了是中毒死,还必死无疑。师父你就算要研究,也一定要小心,每次最好都带上面巾,勤洗手什么的……”她想师父喝醉了,她只需要引出话题,说不准师父就会自己说出关于这个毒药更多的事情,还不容易多怀疑什么。而就像她心中祈祷的那样,白鹤开口了。“那个药确实很神奇,但并非必死无疑。虽然犯人没有说出从哪里得到这个药,但讲述了他杀人中,有一个人逃过一劫,但官府并不知晓。因为对方吃了药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死亡,而是身体不适呼吸困难晕倒了,不过后来就好了,倒是很像过敏反应。就像步悔思今天那样,看着是过敏实际上是逃过一劫。”白鹤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说完就不耐烦的用头疼来当借口,将步将离赶了出去。步将离不疑有他,离开房间后一路深思。步悔思真是命大,这样都能躲过一劫。但既然是少数人,那么这个药对其他人还是好用的,她还剩一点药粉,可以借皇后的手,间接杀掉步悔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