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抱着木盆,拿着棒槌去了村里的河边。
河边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女人们在洗衣服了,手上一边捶打着衣服,也不耽误她们八卦闲聊。
陈翠没有去凑这个热闹,而是选了一个离她们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这里刚好有块大石头,可以把衣服放在石头上捶打。
这条河里的水还是很清澈的,虽然水稍微有点凉,但是没有到不能忍受的程度,陈翠适应了一会就习惯了。
她按着陈氏的记忆,先把被子面放在水里浸湿,略微把浮灰给冲洗掉,然后平铺在石头上用棒槌轻轻捶打。
因为这布料已经用了十几年了,太过用力她怕把布给捶烂了。
虽然陈翠无意沾染是非,可那群娘们却没有因此而忽略掉她。
见她一个人在那边离得有些远,她们就凑到一起开始说起她的闲话来了。
一个长得有些壮硕的中年妇人说道:“哎,你们说,这人的福气真是有定数的,早早的享福未必是件好事,这陈翠出嫁前也是陈家沟的一朵花,她爹娘跟哥哥都把她惯的跟啥似的,嫁给二勇之后,虽然婆婆不咋滴吧,但是有男人护着啊,二勇是咋对她的,咱们可都看在眼里,就说谁不羡慕吧,可惜啊,她早早的把自己该享的福给享完了,以后的日子只剩下苦咯,如今分了家,又没了男人,日子可难过咯!”
另一个瘦弱的一脸苦相的女人连忙凑过去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我看啊,她不止自己的福气用尽了,还连累了自己男人啊,你想啊,二勇原本这么壮实的一个人,怎么跌了一跤就摔死了呢,说不得就跟她有关系啊!”
陈氏出嫁前有父母和哥哥关爱,成亲以后二勇又对她体贴,虽说她们家的日子没法跟大房一家比,可比起村里其他女人过的日子来,仍旧是好上太多了。
平时就有不少人对她羡慕嫉妒恨,没少在背地里说酸话,他们刚刚分家出来过的时候,那村子里的流言简直满天飞。
就像老周氏的看法似的,多数人都认为是陈氏鼓动二勇分的家,那些妇人们虽然没少笑话他们两口子傻,单门立户每年要多花不少钱,可她们对陈氏的羡慕也是实打实的。
就说吧,哪个男人肯为了自家女人而跟父母对着干的,多数人都是为了所谓的孝道让自家女人隐忍受委屈,甚至为了让父母高兴而对媳妇动手,一句“家和万事兴”,委屈的都是做媳妇的。
能自己当家做主,不受婆婆的管束,是大多数村里女人的梦想,但只有陈氏成功实现了。
其他女人只能等着熬死了自己婆婆,或者她们自己也当了婆婆,才能有这个机会。
但是如今,她们却松了一口气,反倒有些得意了起来。
因为曾经让她们羡慕嫉妒的陈翠现在死了男人成了寡妇,又跟公婆分了家,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过日子,连她们过的都不如了。
陈翠专心洗衣服,没有注意听这边一堆人说话,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她们议论的话题,也不知道自己在她们嘴里是这么不堪。
估计就算她真的听到了,也懒得为这些无稽之谈而跟这些无知村妇争长论短。
她毕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文明人,虽然到了这贫穷落后的封建时代,却不能因此降低了自己的格局和身段,因为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浪费时间和精力。
有这个空,她多干点活,多挣点钱不好嘛,哪怕歇着也行啊!
但是,陈翠不知道的是,她本人不在意,却有人替她抱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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