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之后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熊熊燃烧的炽金火焰遮挡住了守门人的视线,等待逃脱时机的叩门人趁机一点点地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同时,那柄长枪由某种高度透明的晶体制成的枪头开始出现裂痕,最后在叩门人站起时猛地爆裂开来。
“那我就等着你哦!不过要看看你能不能下得了手了······毕竟她陪了你那么久,感情还是有的吧?而且下次再见估计就是在外面了。到时候,可别对我手软就好。”叩门人缓缓站起的身体一点点地虚化,最后他仿佛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炽热的空气中,而他的声音却还在空气中回荡,并传入了那个守门人的耳中。守门人怒吼起来,但是她只能与面前自己昔日的同伴战斗。
“唔,好复杂的故事呢······我感觉不是很懂唉?那么,那两个守门人现在怎么样了呢?”躺在床上有些睁不开眼的孩子问。
“妈妈也不知道呢,有些道理你长大就会明白了。好了,故事讲完了,现在你该乖乖睡觉了。”
“知道了······”孩子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妇人放下书在孩子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她拿起烛台,慢慢地走出了房间。当她关上门的时候,她对孩子温柔地说:“晚安。”
“晚安,妈妈。”
每次到了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那个让“坏的日子”发生的坏家伙就会出现,在房间中光所照不到的地方徘徊。
深褐色短发,深蓝色猫一般的眼瞳,脸颊有些偏圆,皮肤白皙且红润的男孩在尽量不惊扰到那个坏家伙的情况下悄悄地将头缩进了被子里,然后蜷缩起身子抱住双腿。
在乡下,如果要让教会的人来家里驱魔的话,需要花费很多的钱。不过,由于父亲一直都不太相信他说的关于那个坏家伙的事情······所以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忍耐——等到天亮了,那个坏家伙就会自己消失了。
可是为什么每次那个坏家伙靠近床边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身体僵硬和呼吸困难呢?
“叩,叩,叩。”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但奇怪的是,屋外看门的狗居然没有发出警告性的吠叫。本来已经睡熟的农夫在被惊醒后不满地嘟哝了一句,之后他翻了一个身并且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这个时候敲门的一般都是四处漂泊的旅者,如果屋内没有人回应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自己离开。
“叩,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继续响起,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愿意去其他地方寻找住所。最终无法忍耐的农夫猛地从床上坐起,然后他带着怒气走出了房间,用力地拉开了破旧的木门。
夜晚寒冷刺骨的风迎面扑到了农夫身上,几片雪花也跟着寒风一起进入了房屋中,但还没有落在地板上就已经融化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穿着漆黑长袍的家伙,宽大兜帽下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根本看不出其身形与样貌。不过,农夫在看见对方的时候却无比警惕的将手伸向腰间,但常年挂在那里的匕首!已经在逃亡途中被他抛弃了。
“这里果然是布里得?达伽先生和他的家人所居住的地方,还真是打扰你们了。”斗篷下居然是一个年轻有礼的男人,他微微欠身的动作与平缓优雅的言语都在显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和贵族文化的熏陶······以至于他出现在这种贫穷的乡下,实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
“你这个将我们其他人的行踪暴露给教会的叛徒,生活的也并不比我们好啊?看样子,现在吃饭都很困难吧?”突然之间,男人的言语中出现了明显的嘲讽与奚落,而被他称作布里得的男人只是沉默着,也不为自己争辩。与此同时,天空中飞舞的雪花忽然间大了起来,雪花轻柔地落在男人的身上,过了很久之后才融化在了他的斗篷上。
满是单调颜色的世界中,有着雪花飘零的声音。
“我们一直在躲避国王的追捕,现在好不容易才稍微安定下来。”白色雾气在男人说话时从空气中出现与消散,而这个男人在得到布里得的允许之前就迈步进入了屋中:“这鬼天气可真冷啊,你应该不介意我进屋来和你喝一杯吧?毕竟让客人这样站在外面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啊?”
“打搅了。”另一个更加瘦小的人紧跟在男人的身后进入了房屋,一身长袍就算裹紧他的身体也依旧显得过于宽大。当这个瘦小的人从布里得的身边走过时,他从对方身上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对方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拜托把壁炉点起来,外面真是太冷了······”
“啧······”
门外敲门的陌生人似乎进入了家里,说话的声音也因此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之后父亲开始与那个人争吵,其中还夹杂着杯盏相碰的声响。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的男孩开始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他悄悄地将头从被子下钻了出来,结果却猛然看到了一张恐怖狰狞的脸。
这张脸的左半边还保持完好,可以看出是个皮肤苍白,浅蓝色眼睛浑浊没有神采的少女。少女另外半边脸以及脖颈以下的身体已经高度腐败,甚至可以看到其内的骨骼和内脏,根本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同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让男孩几欲呕吐。灰白的蛆虫在这个少女腐烂发臭的肌肉下蠕动,有时会和腐臭的液体一起滴落在他的枕头上。
这个坏家伙是什么时候到自己的床头来呢?当这个令人困惑又恐惧的问题从脑中闪过的同时,突然感到全身颤栗的男孩张开嘴巴想要尖叫,但却被少女腐烂见骨的手捂住了嘴。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舌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变得冰冷僵硬起来,同时他身体的力量也在一点点的流失,他甚至连挣扎的力量都快没有了。
“请你来代替我吧,在黑暗中忍受孤独。”诡异沙哑的声音从少女鼓动的腹部中发出,她左半边脸上缺失了眼瞳的眼眶里涌出粘稠发黑的血液,就像是这个少女的泪水。很快,她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用力地掐住了男孩的喉咙。
“咯······”既无法移动,也没有办法求救的男孩惊恐地看着少女腐烂滴血的下颌中探出一条布满了冰晶一般的碎齿,呈现出一种恶心的酱紫色的长舌头。
爸爸······妈妈······救救我!!
“隐藏在黑夜中,侵扰孩童的邪秽之物······给我滚开!”就在那条不断滴落粘稠唾液的舌头即将钻入男孩的耳朵里的瞬间,有一个人从少女的背后揪住了其那一头干枯粗糙如稻草一样的长发,将她用力地从床上拖到了地上,然后这个人再用匕首把那条就像蛇一样扭动卷曲的舌头钉在了木质的地板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断了,要断了!!我的舌头啊啊啊啊啊!”少女倒在床的另一边痛苦地哀嚎起来,与此同时,她还攥住那柄钉住她的舌头的匕首疯狂挣扎——她哀嚎时的声音尖利到仿佛可以割裂人的耳膜,这简直就像是地狱被烈火焚烧的灵魂的哀嚎。
不过,袭击腐烂少女的人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一般以极快的速度跳上了男孩的床,然后伸手把还没有力气坐起来的男孩拉了起来:“没事吧?”
“谢······谢谢你······”死里逃生的男孩眼中因恐惧而积满了泪水,然而就算感到无比恐惧,他也依旧没有忘记对面前救了自己的人表示感谢,但他还没有把感谢的话全部说完,对方就突然抱住了他,然后带着他滚下了床。
那条布满了利齿的舌头从他们两人头顶上掠过。
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从抱住男孩的人的斗篷下透出,这时男孩才注意到对方手臂上缠着厚厚的布带,而且血已经将大部分布带染成了猩红色——他突然间意识到对方受了很严重的伤。
“别怕······没事的。”穿着斗篷的人所发出的声音清冷且有些沙哑,像是被寒风吹过风铃时风铃所发出的清脆而有些空灵的响声——有勇气面对怪物的居然是一个年龄并不大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