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既白一直派人探听着施家的消息,前脚才听说施家二老爷与施家大爷回京,后脚便听说老国公和太夫人过世。
施窈自回门回来后,每日要抄写一个时辰的经书,为太夫人和老国公念经颂福,祈祷他们转危为安。
也做好了惊闻噩耗的准备,但当谢既白告诉她消息时,她仍愣怔了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谢既白手抬起,又放下,最后鼓起勇气,轻轻放在施窈的肩头:“娘子,我陪你去祭拜两位老人家。”
另一手不忘扇扇子。
这天气实在是热,今年比往年似乎更热些。
施窈颔首,眼泪一颗一颗滚出眼眶,只见眼泪,不闻哽咽。
一路上,谢既白沉默地陪着她。
这一回,施窈倒不是演戏,而是真正地伤心落泪。
人有种奇怪的心理,一个你又爱又恨的人,突然死了,往后的岁月里,从前那些不经意间的温情小事,平时忘了的,这时会慢慢地想起来,像是用回忆来填补他们在现实里的空缺。
恨意不会消失,但会慢慢消散、减弱。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过得好。
你过得不好,这恨意只会越来越浓烈。
施窈现在算得上过得好,衣食无忧,谢家没有人给她添堵,即便施家落魄了,谢家人也不敢冷嘲热讽。
因此,当从内心里接受谢家这门亲事之后,她对老头老太便没那么大的怨气了。
夫妻俩赶到镇国公府。
前几日,镇国公府还是门可罗雀,没有几个人上门来吊唁郑氏和施明玮。
今日,镇国公府门口车水马龙。
老国公活着时,交友广泛,又经历三朝,称得上是三朝元老,第一波来祭拜他的,便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大人,以勋贵居多,林之雾的祖父南安老伯爷也颤颤巍巍地来了。
紧接着,姻亲江家、傅家、乐家、沈家、容家上门祭拜。
施窈下了马车,先看见的便是江家人。
江大太太握了握她的手,又朝行礼的谢既白点点头,暗暗叹息一声。
可惜了这姑娘没嫁给自家儿子,他非说什么表兄妹是近亲,不可成婚,吓得她狠捶了儿子两把,捂住他的嘴,不准他朝外说,不然要得罪多少人。
满朝上下,表兄妹、表姐弟成亲的,比比皆是,皇上宫里有位姨表妹的娘娘,还有位姑表妹的娘娘。
江邈轻声道:“表妹,莫要哭坏了身子。”
施窈抿抿唇,红着眼睛道:“我知道,多谢表婶、表哥关心。”
谢既白递给施窈一张干净的帕子,悄无痕迹地隔开江邈。
江邈失笑摇头。
几人一同入内。
灵堂里哭声震天,三老爷施继安嗓子都嚎哑了,宾客纷纷赞扬他是孝子。
除了施明辰,施家几兄弟对施窈都没好脸色,才回京的施明武只冷漠地看了她一眼。